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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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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脂膏和铜盘递还,唇边似有笑影一闪而过,“把东西收了吧,会有专人送你回乡。”

幻师愣住,顿时丈二摸不着头脑,“您、您不学了?”

裴疏则颔首,随手一点横案上的银两,“这还是你的。”

他起身离开,留下满脸疑惑的幻师,去见另一人。

不多时,褚未便命人套好马车,将两名幻师都送走了。

裴疏则在二人处得到了一致的答案,回书房洗去手上残余油脂,盥盆中撩起的水声都透着轻快。

心腹暗卫带来了京城的消息,说他开赦新党的风声传进朝中,高官权臣异动不止,生怕裴疏则要给先太子平反,他们会因此受累,若真将此事敲定,届时必然要沸反盈天。

裴疏则甩干手上水珠,取巾帕擦干。

他们当然不乐意,若先太子和新党皆无罪,那有罪的是谁?难不成让肃方台上的铡刀反过来斩向自己吗?

裴疏则听完心腹的禀报,只问,“太上皇情形如何?”

“太医都是我们的人,还为他吊着命,可他着实病重,只怕太医使劲浑身解数,也保不到过秋了。”

“让太医尽力,值守也得看紧,日夜不可松懈,”说到这里,裴疏则冷笑一声,“太皇太后可正盼着他赶快死呢。”

暗卫应是,退了下去。

褚未忧心忡忡道,“眼下正是不安稳的时候,平反之事牵扯到太多朝官的利益,殿下总得想个办法安抚他们,不然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裴疏则冷嘲,“都怕构陷东宫的罪名会落到自己头上,当初瓜分新党职权之时,这些人倒比见了尸体的鬣狗还欢,连本王也险些被他们拖下水。”

褚未道,“朝堂中事,大抵如此。”

“趁太上皇还能喘气,让他下罪己诏,先把最大的雷顶下来,后面的事慢慢办,”裴疏则将巾帕扔回盥盆,水花砰然溅出,“我和妤儿的婚事也得尽快筹备,省得他死了,本王还得守国丧。”

“属下明白了。”

……

裴疏则至晚方归,姜妤坐在帷帐下,正端着铜盘研究。

她没穿外裳,只着一身雪白中衣,并膝蜷在榻角,许是太专心,都没发现裴疏则进来,直到听见他唤自己的名字,才抬起头,吓了一跳似的,“你怎么没声音?”

裴疏则目光落在她手中铜盘上,没看出任何异常,微笑道,“这么晚还不睡,不过一个小戏法,便这样喜欢吗。”

姜妤道,“以后若看见女使候在门口,进门前先告诉我一声。”

裴疏则欣然答应,眸色比昨日还温柔,坐在榻边端详姜妤。

他嫌光线太暗,端起灯盏贴近,才发现姜妤双眼微红,鸦青睫羽也湿漉漉的,“好好的,怎么又哭过了?”

姜妤否认,“刚醒,揉的。”

她岔开话题,“我什么时候能见到父亲?”

“西南山路险阻,伯父从黔州过来,总需要时日,何况他年迈体弱,也不能太赶了,再耐心等等吧,好吗?”

姜妤有些失望,指腹摩挲着盘底阴雕鱼纹,“知道了。”

裴疏则见她目光总不落在自己身上,抓住她的手腕,“妤儿,你看看我。”

姜妤没有反应,裴疏则等候良久,耐心告罄,捏住她的下颌,将面庞掰向自己。

刀茧紧贴皮肤,带来微麻酥痒的刺痛,姜妤很不舒服,想往后躲,被他用手指卡住颌角。

“你现在对我真是能少一眼便少一眼,”裴疏则沉声,“你一直这样,实在让我觉得你并非在盼自己的父亲,仍然是在盼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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