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1页)
裴疏则被他打岔,怒气勃发,重重道,“说。”
“公…不,姜姑娘她身体本就孱弱,又兼失血,若这胎即刻让她流下来,只怕宫体损伤,以后就很难再生子了。”
裴疏则浑身僵硬,死盯着她被衾下尚未隆起的小腹,下颌紧得像是随时能绷断。
点滴时间都被扯得极长,连空气都稀薄起来,令人喘不过气,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下了决定,“保住胎儿,闭紧你的嘴。”
太医赶忙应,“微臣这就给姑娘施针。”
裴疏则眼角微跳,姜妤衣服被他撕碎了,还没来得及换上新的,他命女使找来,挥退房中众人,伸手掀她被衾,却被姜妤拉住。
她手背破皮,皮肤几近透明,紧紧攥着被角,执着地重复,“我不要这个孩子。”
裴疏则冷声,“你没听到太医的话吗,现在流产你就永远不能生了。”
姜妤自嘲地想,那又怎么样?反倒是把孩子生下来,才是对他最残忍的事情。
她知道和裴疏则说不通,默默积蓄气力,摸到了身侧安枕的紫檀如意,抄起来朝着腹部就捶,裴疏则大惊,劈手便夺,幸而动作快,堪堪挡住,远远掷出去,厉声呵斥,“姜妤,你真疯了是不是!”
姜妤湿冷的眸子木然一轮,落在他脸上,“你若还有良心,就不要再作孽。”
裴疏则对上她冰凉的眼,莫名一怔。
离开不羡楼时,她向他讨避子汤,也说过同样的话。
他突然有些摇摆,她腹中骨血,或许确实是他的。
肺里又开始疼,他深吸了口气,平复心绪,“你先生下来,生下来总能知道是不是我的。”
姜妤哑然失笑,眼底涌起悲怆,“然后呢,他就要一辈子活在你的怀疑里,承受别人异样的眼光,承受你的喜怒无常,让他变成和你一样的怪物。”
裴疏则下意识想发作,身体却先一步反应,竟是避开了她的视线。
他霍然起身,烦躁地徘徊数步,想起险些被他忽略的那些人,停了下来,重新坐回榻边。
他强逼自己放缓了声音,“你即便不顾自己,难道不想芳枝回来伺候你?皇帝即将禅位,难道不想家族洗清冤屈,让你父亲平安终老吗?他已经老了,我想,你一定不希望他客死异乡。”
姜妤诧然抬眸,这么长时间过去,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用威胁解决所有问题。
可偏偏这是她最无法反抗的软肋。
姜妤无力地闭上眼。
此法总能让她乖乖就范,裴疏则满意倾身,去拭她因疼痛漫出的泪痕。
姜妤无声偏头躲避,他却知道这是她妥协的反应,并不懊恼,“你好好休养,我们的日子还长,一个孩子而已,生下后远远送走就是。”
姜妤如坠冰窟,浑身战栗。
裴疏则给她换上新衣,命太医进来施针,屏风外隐约传来褚未的声音,将他唤了出去。
褚未和他交代了扶风事宜,两人说完没多久,太医也出了门,“殿下,姑娘的血已经止了,微臣也开好了药方,让她先吃着,若半月内不再出血,孩子就算是保住了。”
褚未先瞪圆眼睛,“姜姑娘有喜了?”
裴疏则不知在想什么,没有应声。
褚未在他身边打转,露出喜色,“殿下,您要做父亲了。”
裴疏则凉声问,“未叔凭什么觉得孩子是我的?”
褚未一噎。
“她是正月里有孕,”裴疏则咬牙,“这女人为了摆脱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