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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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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阴着脸,收回刚摔了杯盏的手,“这本王倒想听听。”

裴疏则道,“廷剡在军中吃不开,即便你趁机吞掉姜府兵权,王府后继乏力,也不过是等着日后给他人做嫁衣罢了。”

听他提到自己儿子,靖王妃讥讽转为愠怒,霍然起身,“我就知道你贼心不死!这也是你配染指的吗!”

靖王让她坐下,打量起裴疏则。

事到如今,他已知裴廷剡指望不上,那孩子打小体弱,又被天花碍了容貌,自己年迈,偌大王府不能无人继承,近年虽也带他历练,可他被娇宠坏了,实在无法服众,必是隐患。

这庶子倒成器,当年命大叫他活下来,还能在随州站稳脚跟,但此辈岂肯久居人下。

靖王道,“我怎能放心你来辅佐廷剡。”

“他亟需功勋在军中立威,西疆战事胶着,我替他去,所获军功归他一人,只要你去汝阳王府提亲。”

靖王冷笑,“西疆频频失利,久战不下,大司马都头疼,你倒自信能捞到功劳回来。”

裴疏则道,“我能。”

靖王扬起眉,“我可不保证姜朔会应下这门亲。”

“好。”

裴疏则北上时正值仲夏,芙蓉映日,榴花照眼,等大军回朝已是隆冬,关山飞雪,烽火无烟。

靖王嫡子裴廷剡一鸣惊人,军中纷传他作战神勇,用策奇诡,最后一役更是舍生忘死,率前锋长驱直入,直捣黄龙,将敌首斩于马下,朝廷计功受赏,勋七转,秩比千石。

裴疏则摘下代面返回随州,仍旧是那个不见经传的武骑尉,一直赏识他的团练气得倒仰,把当初因他上京没能送出去的荐书摔他脸上骂。

“蠢材!蠢材!这条路马上你就走通了,顶着大名怎么去大展身手不好,为甚非要干这样的蠢事!”

裴疏则直挺挺跪着不言语,团练恨不得把这犟种踹翻,命褚未拉出去打他三十棍,看他伤痕累累,又心软了,让他滚下去疗伤。

褚未搀着他叹气,“裴公子好好休养,这次团练气得不轻,说过几日景襄侯奉旨来随州监察演兵,要罚您过去轮班值守,磨磨性子,这位大人物不好相与,您谨慎当差吧。”

裴疏则牵挂着提亲之事,一时没想起景襄侯是谁,只觉得有些耳熟,直到某天夜里见到故人,才想起他是何方神圣。

靖王妃已经携礼去过姜府,他原本猜测姜父或许会拒绝,若真如此,就再想别的办法,可让人想不通的是,姜父不置可否,事情被搁置了。

给姜妤的去信也一直未有回音,裴疏则心不在焉,那日趁不必值守的空闲,夜间出门吹风,却被从废弃巷墙上翻下来的人凭空撞上。

夜风凛冽,夹杂的血腥气唤醒神经,裴疏则一掌劈下,又在对方毫寸之距生生停住,怔道,“文州?”

巷外响起抓刺客的叫喊,裴疏则眉眼压紧,立刻反应过来,“你来刺杀景襄侯?你疯了!”

越文州肩膀受伤,呼吸因忍痛粗重紊乱,他穿着夜行衣,遮了半张脸,唯一双眼眸在暗夜中无比坦荡明亮,“他该死。”

朝中变法受阻,新政不废而废,大批官*员贬黜,士子殒命,旧党肆意冤杀,党首便是这位景襄侯。

看着越文州一腔热血,裴疏则无奈地想,杀他何用,他只是今上的马前卒。

没空讨论这些,追兵已近,他将人按进柴堆,走出巷子,“去别处搜吧,我方才一直在这里,无人过来。”

越文州很快被同伴救走,有越家运作,本该风平浪静,不料几日后,侦查此案的酷吏找上了他,阴森森地冲他笑道,“武骑尉,有人检举你行刺景襄侯,跟我们走一趟吧。”

酷吏抓人不问是非,先上大刑,烙铁在碳火里烧的通红,碰着铁链清脆叮铃,烙进皮肉滋滋作响。

他们不断拷问:“那天不该你值守,为什么跑出去?”

“卫兵在安之巷见过你,你刺杀不成,才佯装偶遇脱罪,是不是!”

“卫兵搜遍全城,唯独没进安之巷,你说不是你,那你见了谁?”

“快说,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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