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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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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姜妤知道,这里很快就要血流成河了。

她比谁都了解这副温雅背后的暴戾恣雎,更何况此刻场景,和六年前那次如出一辙。

打头跪着琼仙,已经哭得没了说话的气儿,旁边一溜打手龟公,本是来绑姜妤的,现下反被捆成粽子,一个个魂飞魄散。

鸨母跟着教坊使赶回来,进院就给了琼仙一脚,“贱蹄子,早和你说不羡楼里是贵人的姑娘,混账东西!”

她战战兢兢请罪,说自己御下无方,这干人等靖王让她怎么处置她就怎么处置。

裴疏则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瞧瞧,本王都沦落到教一个鸨子责罚官妓了。

教坊使汗如雨下,扑通跪倒,“殿下恕罪。”

裴疏则根本不理,揽了姜妤往楼内去,“脏了本王的地,你自己想辙,怎么扫干净。”

这是让他一个不留。

姜妤默不作声,亦步亦趋跟着他,突然感觉手心被他带着刀茧的指腹剐蹭了下。

“怎么出汗了,我给妤儿出气,妤儿不高兴么?”裴疏则问,“还是妤儿在想,当初若没有我,你明明不必卖来这里,早就在道观安生修行,还有金陵故人庇佑陪伴,不知多快乐,对吗?”

姜妤瞬间浑身僵硬。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第2章替嫁我想安定下来,娶个妻了。……

姜妤生怕他迁怒芳枝,不敢提起旧事,只道,“我娇养惯了,做不了女冠。”

裴疏则端详着她柔嫩无暇的脸,心想是啊,她生来就是应该被娇养的。

他曾经那样不要命地摸爬滚打,就是想有朝一日配得上她,把世间最好的东西都捧来给她。

话到嘴边却变成了:“那也未必,你若在金陵道观,总有故人就近照应,比关在这不羡楼不见天日的强,即便故人们忌讳不来,还有越文州呢。”

姜妤步履一顿。

到底还是绕不过去。

今天这场景和六年前那样像,他怎么可能想不起来。

姜妤微垂睫,痛苦地蹙了下眉。

那时她刚入教坊三个月,正是朝廷争斗最激烈的时候,皇帝让裴疏则远赴燕州压军,两人却在那个当口,因为早年旧事,爆发了前所未有的争执,裴疏则盛怒之下独自北上,把她撇在了十六楼。

他走得利索,一字没有,一去不归,任谁都以为姜妤被抛弃了,鸨母也心思浮动,终于有天在龟公撺掇下,忍不住挂了姜妤牌子,要以天价公开拍卖这位美貌县主的首夜。

姜妤暗中将一根簪子磨得极锐利,打定了主意谁拍下她就和谁一块去死,却没想到来人会是越文州。

他一身旧衣,沧桑疲惫,说给足了鸨母银钱,要带她回金陵,说他虽然已是庶人,不能为她脱贱籍,但那里的教坊使答应给她安排乐户身份,不会再有人欺负她。

姜妤都没来得及回答,房门便被人踹了个粉碎。

那是姜妤此生第一次真切见识到裴疏则的可怕,所有人都押在院中受刑,凄厉的哀嚎响了一夜。

不止鸨母和龟公,凡参与吆价的富商、公子、官员全被绑了来,林林总总上百人的血水和在一起,火把下反着成片成片的光,盛夏雷雨后的积水一样到处淌。

他就面无表情端坐在那,捏碎了姜妤白瓷字牌的手还渗着血珠,马鞭抵着鸨母肩膀,迫使她抬头,森冷声音里竟能听出一二笑意,“我给你的钱买百十个官妓都够了,还嫌不足,你的棺材本那么贵?”

鸨母遍体鳞伤,吊着一口气求饶,被拖下去乱棍打死。

末了,他才往椅背上一靠,瞥向越文州,只有冷冰冰的一句,“杀了他。”

姜妤视死如归磨出来的发簪,最后毫无尊严地用在了自己身上,她簪尖抵着脖颈,跪在裴疏则脚下,“我错了,求你放过他,我再也不出门,不见人,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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