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怪事(第2页)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吕姝的狗!
仗着自己是家里的老人了,从小带着哥儿姐儿长大,自以为没一个离得开他,越发放肆,讨没脸!
吕姝瞧见了,心中暗暗腹诽。她父亲常夸小妹同姨娘一样有着小鹿一般灵动非常的眼睛,此时姨娘这双眼睛瞪得比庙里摆着的钟馗眼睛还要大,还要吓人,也不知哪里好看了。
她是知道二房想要干什么的,无非是要抢这风头去,这信不看也罢。
至于钱姨娘,她要看的未必是这信,她既想,就给她看吧。吕姝便暗示喜爷把信给钱姨娘看,自己则去祠堂内看祭祀布置。
倘使吕姝知道这信中写了什么,她绝不会让喜爷把信给钱姨娘看一眼。
这是一封改变她一辈子的信。
吕姝一往里走,两三个有眼力见儿的小厮,能有名头进里头干活回话的老婆子,都跟着她从耳门往里走去。
在这些随从的眼里,大小姐就是财主儿,倘能给她办事儿,得的赏钱够大半个月的月银了。
祠堂的大门紧闭,只开了一扇小门。抬眼处牌匾上写着“本睦堂”三个大字,进入里头,三个开间,正中间,梁宇上挂着醒目的“一门四进士”的牌子,因是圣上亲笔,还高挂着红绸。底下两边的柱子上贴着一对门联:诗理承志丁兴旺,忠孝传家声寿长。此外两边小厅则高悬着“忠孝悌进”、“明德惟馨”、“志存高远”、“庇佑子孙”诸如此类云云的木牌。
吕姝走到祠堂中厅,看着那些大大的牌匾,一下觉得晕头转向。
她想:我从没正门进过祠堂,除了受罚,打扫,得到允许正式进来祭拜的次数屈指可数。即使今日我来打扫,操办,明日也是二叔来开祠堂,带着众子侄祭拜,不会有我。这些祖宗几时能认得我,不认得又谈何保佑?
在吕家,没有一点功劳的女人不能进祠堂正式祭拜。添了丁,主母可以被允许祭拜一次,这是大功。嫁入高门,辞别亡父、亡母,可以祭拜一次,吕姝就只有这一次。
七日后,吕姝想过多次,她到底为什么会遇到那起怪事,思来想去,把源头放在了在这里对祖宗不敬上。
所有的怪事,都从祠堂起。
吕姝环顾祠堂四周,香烛都已摆放正位,蒲团换了新的,香灰盒子也清了,地板皆擦得干净。她又将目光放在祭桌上的牌位上,最终落到她母亲和父亲的牌子上。
看着看着,眼睛里湿润起来。想她近来过得艰难,外人只觉得光鲜,想说个话的亲人都没有。
谁知这时,一滴水滴在了她脸上,冰凉冰凉的,吕姝心下一惊,抬头看向房梁,又看不清是哪里漏水。
“这连日暴晒,不曾下雨,哪来的水?事出反常必有妖,怕是有大事发生。”一个婆子小声说。
吕姝偏头,斥道:“胡说什么。噤声,细听。”
下人皆噤声,不敢多言。顿时堂内静悄悄一片,嘀嗒嘀嗒的声音越发大了,堂内只开一小门,顿时四面楚歌,回响盘旋。
那声音像打鼓似的,咚咚地敲打着众人的颤巍巍的心。祠堂里阴森幽暗,七月这么大热天,门外一阵风吹来,竟不是热的,冷得众小厮背后发凉。
“怕是早晨的露水,瓦上的霜积攒着也不一定。”吕姝道。
其实她也觉得怪异,露和霜她自己也不信,那水冷得像是刚化开的冰,真是奇怪。
吕姝见看见又一滴水,落在她母亲的牌位,又一滴落在她父亲的牌位,还有一滴落上面好几排的祖宗牌位上。心下想:这是父母怜我还是哭我?
突然那老木牌位咔嚓一声,裂了开来。
一个胆小的小厮吓得不轻,嘴里大喊着:“老祖宗发怒了!老祖宗发怒了!”一溜烟儿地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