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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怪事(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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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辈子快要完了的时候,吕姝脑海里回荡着的是父亲常说的那句话。

“摔倒了,”他告诉吕姝,“再站起来便是。”

这大抵是他生平积攒的经验,临走时对吕姝再三叮嘱的,亦是此话。

不曾想吕姝这辈子只摔了一下,这一下便把她摔死了。

生时,她在闹和离。

谁知死了做女鬼,鬼也要和离。

兴安十年七月半前夕,吕家的祖宅内,香火纷飞,烟灰缭绕。

这吕家是北京城里的官宦人家,族中颇有贤能,单单是老吕侍郎,他的八个儿子中就出了四个进士。其中这长房长子又是家中最有出息的,自兴安元年起累官至两江总督,此人便是吕姝的父亲。

吕家素有友睦助持、慎终追远的家风,最重视这祭祖的大事。往年祭祀大事便是由长房操办,祭祀前夕请家中长老、子侄到祖宅中,第一日傍晚开祠堂、摆祭品,请神迎祖宗,诵祝后,点戏,第二日太阳下山的时候,焚纸烧钱,提着灯笼,恭送祖宗。

长房振兴了门楣,吕氏家族把最重要的担子交给长房,理所应当。

只是,吕姝的父亲去世得早,自他去世后,其余几房便年年借机将主持祭祀大礼的机会要过去。好在吕家的主母高氏强势,从不松口。

按理说今日这主持祭祀,仍是吕家长房,但那吕家长房长媳去年也已去世,房中仅有一姨娘管事,如何管得?

这个钱姨娘地位又与其他姨娘不同,长房长孙吕瑞她所出,吕姝的父亲只有一个儿子,今年十四,另有一女吕嫱,是吕瑞是之胞妹,尚待字闺中。吕姝则是正室高氏所出,乃嫡长女,嫁入成王府为正妃。

平日里姨娘管家尚可,可祭祀这等大事,不上家谱之人,却是不能操办的,这是吕家的规矩。眼看家中无有可以主事的,二房便早早派人来送信,要“帮他们一帮”。

此时,管家喜爷一手举着信,一手提着自己的马褂,在小门处一路喊来:“来信了!二房来信了!”

皇天老日,暑热蒸蒸,喜爷一进院门,就看见大小姐吕姝站在树下,和钱姨娘一块儿议事。他走至吕姝身后行了个礼,将信不假思索地递给她瞧。

吕姝瞧他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吩咐丫鬟:“给喜爷拿把扇子扇扇风。”

喜爷抬起手来擦了擦脸上的汗,大笑了两声,“多谢小姐,老头子我自己来。”接过丫鬟的扇子,道:“此信,大小姐快拆开看看吧。”

一旁的钱姨娘见信不给自己,面色一沉,颇有意味地说:“后日便要亲自来了,今日还写封信来做什么,有什么话非要写在纸上说。”

又冷笑一声,拿起手帕捂着嘴角,眼睛斜斜地下看,紧盯着那信,顿了好一阵儿,才拣了句话出来。

“好在我们这里没有不识字的人,不然,还以为写了什么机密要事呢。”

说罢,眼皮一抬,便去瞧吕姝的面上的表情。

见吕姝不接她的话,她便又撇了撇嘴说:“老管家,说话也收收嗓子吧!老公鸡打鸣儿声都没你尖,祠堂重地,冲撞了祖宗可怎么好。”

她似还有话说,对着边上那扇子的丫鬟叫道:“死丫头,用点力气啊!这么扇,哪有风来!”

一面用力戳了那丫头的脑门一下,羞得那小丫头脸涨得通红,手上敢加紧了动作。一面没好气的,伸出一只带祖母绿镯子的手夺了喜爷手里的信,喜爷却不松,钱姨娘睁大了眼睛瞪他。

吕姝这次回家来,钱姨娘心中早就不满。本来下人们就不大服她,如今夫人死了,全府听她差遣,她一时多风光。

吕姝一回来,那些个势利小人,知道她身份压她一头,又眼巴巴地蹭上去了,尤其是这个喜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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