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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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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莲舟烧得浑浑噩噩时,筋脉都酸痛极了。他感到一阵渴意,喉咙哑得很,偏偏身上又潮热,只觉得身体里的水分都要被拧干了。

忽冷忽热间,他开始做梦,各种光怪陆离的梦。

他梦到桐州湿热的雨,梦到崩塌的锁妖塔,梦到被埋于塔底的族人。满目疮痍,而他在梦里永远只是个旁观者,无能为力地望着鲜红的血烧过半边天。

可怜、可憎。

恨得最真切时,他忽然从梦中挣脱出来,冷汗涔涔地看见一片模糊的重影。卫莲舟缓缓眨了几次眼,才渐渐回过神。

他还在那座破庙里。

周围寂静得很,听不见人声,但他能感知到人群的气息,可怜地聚在墙角。只是少了最古怪的一个。

他忍不住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想到当时对方敏锐地一叠声追问,他望着她沉静的眼睛,居然鬼使神差地回应了。

尽管一开口,他便感到后悔。

他不该和凡人牵扯太多的。

但那个小姑娘冷不丁脱离人群往山上跑时,他又下意识追过去。卫莲舟默默想着,大概比起成日对着这些死气沉沉的面孔,还是她更像个活人,使他亲近些。

……

庙外有脚步声踩着草丛逐渐靠近,卫莲舟感知到熟悉的气息,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他迟钝地撑起身子,坐直了看她。

“给你。”她丢了一大捧杂草似的东西堆在他跟前。

他探出手在里面翻了一番,“你方才出去为我寻草药了?”他十分讶异。

她反而奇怪地瞧他一眼,仿佛他是在大惊小怪,“不然你要活活病死吗?”

说着她凑近仔细审视着他的脸色,“你的烧好像退了。”她吁出一口气,似乎比卫莲舟还要关心他自己,甚至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

卫莲舟:“我以为你会放任我随便死在哪个角落。”还是说因为他除了那只妖,她便对他多了几分看重,终于肯把他当作一个人,并衷心地希望他活着?

“直到昨天都确实如此,可今天起不会了,”她摇头,直白地承认,“你比他们都有用,我可以暂时养活你。”

不过她又唯恐他真的仰仗她养活,自己好吃懒做起来,因此不忘添补一句:“在你伤好之前。”

“待你伤好了,就要换你养活我。”她语气格外理所当然。

她直觉自己不能放跑这个所谓的“仙人”,莫名预感到他身上有利可图。虽然是什么利,她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好。但留着他,总不会后悔。

卫莲舟一怔,不明白只是一夜的功夫,怎么他忽然就从潇洒的一人行变成拖家带口了。他甚至多了个名字——她叫他薛鸣川。

“为何我要叫这个名字?”

薛鸣玉:“因为我从前在剑川旁捡过一只野兔来养,姑姑叫我薛鸣玉,我自然就叫它薛鸣川。如今它死了,这名字理当由你继承。”

卫莲舟感到些许微妙的古怪,“倘若我也死了呢?”

薛鸣玉不假思索答:“那便留给后来者。”

卫莲舟顿时一噎。

原来还是继承制。

本来也是他不敢告知真名,因此主动要她随意称呼。何况这名字听起来像模像样,有名有姓的,绝非大黄小白之流。旁人听闻也不会生疑,再好不过。

他平静地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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