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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路从辜盯着他,“我不信你是靠‘曝光度高’这种模糊标准做判断的。你一向比这更精准。”

应泊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嘴角,笑得发苦:“破案嘛,哪有百分百精准,全靠直觉,何况我也不是学刑侦的。”

“可你不是这样的人。”路从辜紧盯他,慢慢逼近,“那天在程颐家里,你很奇怪。”

应泊没吭声,指节攥得发白。

“是不是……”路从辜顿了顿,语气低得近乎耳语,“你想到了某个人?”

空气陡然安静下来。应泊垂下眼帘,语调平静得像在复述别人的故事:“我不是神,也没有预知能力。”

“可你一直都在赌。”路从辜咬着牙道,“你在赌那个人的作案逻辑、他的习惯、他的底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是谁了?”

“你在怀疑谁?”应泊选择把问题抛回去,给自己一点缓冲的事件。

路从辜没说话。他其实早有不安,从技术手段到专业领域,从烟蒂到绿度母,从高档定制皮鞋到消瘦的眼镜男子,最后又是靖和律师事务所……他不是没想过那个名字,只是他不敢相信,也不愿去证实。

不太可能吧,路从辜这么想,也许只是相似,这个城市上千万人,想找出相似的两人太简单了。

“你要是有目标,就别逼我开口了。”应泊低声道。

“为什么不说出来?”路从辜声音发紧。

就在这时,一通电话突兀响起。路从辜极轻地叹了一声,接起电话。

对面是技侦组,语速平稳却藏着一丝不确定:“冯淼的房间我们搜遍了,所有隐匿空间,包括他床底、抽屉夹层、电表盒、马桶水箱……连沙发坐垫都撬开看过了。”

“结果呢?”

“没有那封‘殉道者’的信。”

那头沉默了一拍,像是等他反应。

“确定。”对方补了一句,“真的没有。就连一张可疑的废纸都没有。”

路从辜没出声,只缓慢地嗯了一声,便挂断电话。他收起手机,脸上并无明显变化,但肩膀却微不可察地一沉。

应泊看着他:“没有?”

“没有。”

两人对视一眼。前三起案件,哪怕作案手法干净到变态,都留下了那封署名“殉道者”的信;字迹整齐,穿插哲学隐喻和辛辣批判的短文,可冯淼这里没有。

“是凶手来不及?”路从辜说,“还是他根本不是计划内的受害者?”

“……或者,”应泊喃喃,“是我们不再值得收到他的信了。”

这句话说得极轻,却让气氛更沉了几分。

路从辜还想继续问下去,应泊却忽然站起身,低声道:“我去买点水。”

没等回应,他已快步走向走廊尽头,明明只是顺口一句,却像是逃离。他不愿再站在那种目光底下,不愿被人一寸一寸地剖开。他知道路从辜看得太清了——而他自己,也快撑不住了。

他穿过电梯,走下楼梯,不知为何不愿等电梯那短暂的封闭时间。医院停车场空荡荡,灯光昏黄,他快步走到车前,钥匙刚一解锁,就觉察到什么不对。

挡风玻璃和雨刷器上似乎卡着什么东西。

他绕到车前,引擎盖正中央,赫然放着一个小小的透明雾化瓶。瓶身有些水汽,刚被从某人温热的掌心里放下来不久。

瓶内装着几块不规则的小石头,看起来干瘪、粗糙、颜色发灰。他微微皱眉,拿起瓶子,用袖子擦了擦外壁,拇指摩挲着瓶口的凹槽。

他掏出手机,调出识图工具对准瓶中异物,几秒钟后结果弹出:

乳香,用途:宗教仪式,象征净化、驱邪、献祭与敬神,多用于教堂。

他怔了半秒,神情没有动,但眼神却逐渐收紧。

不是恶作剧,不是巧合。这是某种暗语——不是说给众人听的,是说给他听的。

一种警告?提示?或者邀请?

他站直身子,四下望了一圈。停车场空空荡荡,除了他连个鬼影都没有。他迅速扫过车顶、车底、轮胎边缘,没有发现可疑的装置。他抬眼望向医院那幢灯火通明的大楼,望向对面的写字楼,玻璃幕墙反射着模糊的人影,谁在看?谁刚离开?

他忽然意识到,这瓶乳香——是“殉道者”的语法,是他曾认识的那个人会用的语言。雾化瓶,什么人需要用雾化瓶?思来想去只有肺病患者。

他缓缓低头,再看瓶中那些碎屑时,胸口那点隐忍已久的东西终于泛起一丝颤抖。

他将瓶子收入口袋,绕回车门边,坐进驾驶座,手还搭在方向盘上,没立刻发动。他静静坐了几秒,像是身体的一部分正被那小小瓶子抽干。他低头看了一眼它,仿佛在做某种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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