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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到这儿,终于露出一点笑意,眼角的纹路也柔了下来,语气里掩不住骄傲:“有时候我就在想,可能这就是命。”

“你在UCLA遇到许天星,也刚好是你现在最大对手的儿子。”

“你怎么知道的?”顾云来一愣,随即骂了一句:“操……我就知道肯定是林星澈说的。”

顾永谦笑出声,语气平淡得像聊家常:“你觉得我能不知道?”

顾云来自暴自弃地靠回椅背,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膝盖,眉梢微挑,唇角带着似笑非笑的凉意:“听上去挺狗血的吧。”

“是挺狗血。”顾永谦点点头,也笑了,眼里却没有责怪,只有藏不住的感慨,“但这事吧,有时候真不是你能选的。”

他停了一会儿,语气柔下来:“云来,有些人不是你挑的,是天生,就跟你绑在一起的。”

顾永谦沉默了很久,良久才将茶杯轻轻放下,杯底磕在桌面上,发出一声极轻的响,像在找回某种久违的情绪。

“云来,”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温软与疲惫,“我们这一代人……很多时候确实跟不上你们的节奏。”

他抬眼看着顾云来,眼神沉静而坦率,嗓音缓慢地落下:“但不管你怎么闹,怎么折腾,到最后,你始终是你妈最骄傲的孩子。”

话落,他伸手拍了拍顾云来的肩膀,那只掌心宽厚的手,落在肩上并不重,却带着一种粗砺的、不擅表达的亲情,像是多年未曾出口的歉意,也像是迟来的认同。

顾云来垂下眼帘,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窗外的风从枝桠间穿过,吹得庭院里树影斑驳,枝叶在黑暗中轻轻摇晃,像是旧事在耳畔低语。

顾永谦重新坐回椅子里,指腹绕着杯沿缓缓转动,声音沉静下来:“云来,其实咱们顾家,从来也不是什么传三代、吃利息的老钱家族。”

“你姥爷当年从一间小工厂起家,车间里蹲过、仓库里睡过,风里来、雨里去,靠的全是自己命里那口拼劲儿。”

他抬头看了看顾云来,眉眼间带着一种藏不住的温暖与钦佩:“你身上,也有那股劲儿。”

顾云来笑了笑,靠在椅背上,姿态懒散却不失沉稳。他抬眸看向夜空,语气松弛,带着一种水到渠成的清醒:“放心吧,舅舅,云来集团,我不插手。”

“我只想安安静静当个股东,钱够花、事不管,集团有事,需要我的时候,我会顶上,但其他的,我不会碰,也不打算争。”

他的声音低哑却稳重,像是终于把一块压在心头多年的石头落了地。

“云峥也好,云庭也好,你觉得谁合适,就让谁接。”他嘴角一挑,语气带着一点调侃的洒脱:“反正我早赚够了,吃十辈子都花不完。”

“而且你不是还有林星澈盯着嘛,她比我冷静,比我狠,也比我稳。”

顾永谦看着他,目光深处慢慢浮出一种释然。

他曾经担心过,怕这个外甥虽然嘴上说得潇洒,心里却藏着不甘,怕他终有一日还会转身回来,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可现在他看明白了。

顾云来是真的放下了。

那不是妥协,也不是逃避,而是经历风浪后的彻底清醒,是一个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人,平静地站在生活的节点前,做出不后悔的选择。

他沉默半晌,忽然抬手拍了拍桌面,语气粗砺,却带着一点笑:“好,既然你认定了,就按你的意思来。”

“云来集团,不欠你,你,也不欠任何人。”

这句话落下的那一刻,像是长久缠绕在两代人之间的那根弦,终于被解开。

顾云来看着他,唇角一点点弯起,露出一个真正轻松的笑容。

他点了点头,嗓音低沉清晰:“谢谢你,舅舅。”

这一声“谢谢”,穿过岁月,掠过争执与误解,落在夜色中,像是千言万语的凝结。

这一刻,两代人之间的羁绊、伤痕与守望,在沉默中悄然和解。

也像是命运悄悄补上了一句迟来的答复:他走了那么远、绕了那么多圈,终究还是,有家可回。

第76章

凌晨,东华医院急诊科的灯亮得像白昼,空气中弥漫着碘酒、血液和消毒水混合的刺鼻味道。

许天星一脚踏入抢救区,走廊已经挤满了人,担架车一辆接一辆被推进来,身上带着血污的年轻人、满脸灰尘的孩子、神志不清的老人,全都在呻吟、哭喊、或沉默着喘息。

墙角坐着几个没受重伤的人,脸色苍白,裹着急救毯,一动不动,像是被炸雷震掉了魂。

护士长快步迎上来,额角冒着汗:“二环连环车祸,二十六人伤,四个危重,十二个中度,血库已经调动了,麻醉科、骨外、普外都在往下赶!”

“3号、5号、7号床清空,全开。”许天星边听边走,声音沉稳得几乎像铁:“把监护病房的实习生也调下来,能打针缝合的都顶上去。呼叫手术室,准备随时开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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