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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劲,很不对劲。
从今早上开始,沈听雪给姜芜的感觉就很是奇怪,准确一点来说,她和之前总是用着幼稚行为挑衅自己,想要让自己跳脚的完全像是两个人。
守在门外的高朗恭敬道:“夫人,您来了。”
“我听说夫君今日在朝堂上晕倒了,现好些了。”
高朗叹道:“夫人既担心大人,还是自己去问吧。”
姜芜以为他还卧床不起,进来才发现他已经醒了,正披着件苍木色莲花纹外衫坐在案几前,手上正拿着一卷书在看。
他虽拿着书,姜芜却觉得他应该没有看进去才对,要知道跪在外面的可是他的女主。
姜芜把带来的食盒打开,取出里面的大补汤,“夫君,你不让郡主起来吗?外面快要下雨了。”
虽醒来,脸色较比往日苍白,隐约泛着透明的谢霁放下手中书,抬手轻摁眉心,“我让她走,是她执意要跪的。”
即使那些事是另一个人用她身体做的,又怎么能确定,现在身体里的就是长乐本人。
姜芜也不好在说什么,端着汤来到他面前,很是期待能得到他夸奖的摇着尾巴,“这是我亲手熬的鸡汤,夫君你尝下好不好喝。”
“夫君,他们说你在朝堂上突然晕倒了,请大夫看了吗?大夫怎么说,要不要紧。”万一他真的突然嘎了,那她是不是就不用再从他库房里偷钱,而是直接光荣的晋升为有钱寡妇!
“我身体并没有大碍,只是最近过于疲劳导致的体虚罢了。”谢霁接过汤碗,长勺搅动后舀起汤正要喝,一只手突兀地从旁横来端走了他手上的汤碗。
“夫君,你还没洗手。”夺过汤碗的姜芜板着脸,一字一句的正色道,“你说过的,吃饭前必须要用香胰子洗三遍手。”
谢霁看着一脸严肃的妻子,只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好笑又无奈道:“我在病中。”
“就是因为生病,更得要洗手。”这些话可是他之前对她说的,她现在正好还回去。
姜芜看着他一脸憋屈地起身去洗手,只觉得神清气爽的畅快。
哼,你也有今天啊。
洗完手,用帕子擦拭着手指的谢霁坐下后,才重新端起她熬的汤,只是一口下去,眉心就微不可见地拧起,喉结滚动中不知是要咽还是吐。
苦,钻入肺腑的苦。
他喝的不像是汤,更像是用黄连熬出的药汤。
“夫君,我熬的汤好不好喝。”她可是往里面加了很多的黄芩,虽说苦了点,对身体却是有好处的。
即使苦得眉心拧起,谢霁依旧面不改色地将剩下的汤全部喝完,方才放下碗,“尚可。”
而后倒了一杯茶,好冲掉满嘴浓郁的苦味,“今天课业做完了吗?”
认为他在恩将仇报的姜芜讪笑两声,两只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腿上,“我本来是在好好做作业的,但是听到你晕倒的消息后就到厨房给你熬汤去了,所以我是不是算情有可原。”
“夫人的成语,倒是难得用对了一回。”只是情有可原熬出的汤,大抵带着几分报复。
姜芜觉得他就是在嘲笑她学了那么久,都还是个文盲,也害怕他等下心血来潮要给她授课,屁股像着火般迅速窜了起来,“夫君,你身体不舒服得要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在她的手就要放在门边,并推开的那一刻,谢霁想到先前管事传回的话,“今天的事我听说了,你并没有做错,相反还过于仁慈了。以后要是再遇到这种事,你直接将他们打出去就行,就算他们怀疑也没有任何权利进你的屋子搜查。”
“你要记住,你是丞相夫人,不是犯罪的罪犯。”等秋闱结束后,得要让宋今也搬出去才行,一个外男没有允许私自踏进后院,要不是顾念着他是母亲那边的亲戚,又正值秋闱这个关键的节骨点,他定要将人赶走才行。
没想到他会和自己说那么一通话的姜芜指尖微滞,而后她听到了自己心脏在剧烈跳动的声响,一下又一下,像极了在夏日晴空里打起的闷雷。
他是那么说,自己就真的能信吗?
脸颊滚烫的姜芜出来时,沈听雪还在外面跪着。
她抬头望向乌云密布的天空,想下很快就要落雨了。
“师父可愿意见我。”沈听雪许久未进水的嗓音透着干哑,像极了那被扔到太阳底下爆晒的青苔死命地恳恳求着雨水的
降临。
在姜芜开口前,高朗提前抢过话头,“郡主,相爷说了让您早些回去,他现在并不想见你。”
即使跪在地上,脊骨依旧挺直不堕风骨的沈听雪倔强着摇头,“师父一日不愿意原谅我,我就一日不起来。”
沈听雪也不信他真的会如此绝情。
高朗见郡主执意如此,也没有再劝。
很快,天际翻滚的墨色波涛彻底吞噬了天空上仅有的一抹亮光,使得整个大地陷入一片黑暗后,起先只是一滴,两滴,最后天空似破了个洞般往下倾倒着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