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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冉见他默然无语,讪讪笑道:“这不是怕你贵人事忙,忘了吗。”
“不过就算忘了也没事,我现下与你说也是一样的。”
“我名唤云冉,在家行五,外头都叫我云五娘子,家里人都唤我冉冉。若是殿下不介意,日后也能唤我冉冉,反正……反正我们现下都成婚了,我阿娘说,夫妻一体,成了婚就是最亲密的人了。”
云冉平时话多,因她天性闲不住,喜欢和人聊天扯淡。
若是她觉着紧张了,话也会更密。
譬如现下,见司马璟不语,她自己就叨叨起来:“你的情况我大致都知道了,你不必与我介绍。兰桂嬷嬷你认识吗?对,她是太后娘娘身边的老嬷嬷了。赐婚第二天,太后娘娘就把她派到我家府上,说是教我宫里的规矩。她人虽然瞧着严肃,却是个面冷心慈的,还与我讲了很多你的事呢……”
司马璟看着那张不点而朱的嫣红小嘴一张一合,难以理解她哪来这么多话要说。
便是无人搭腔,她也能说个不停。
只不知为何,平时旁人在他耳边多废话一句,他便觉得聒噪。
这会儿她叽叽喳喳,却生出一种他倒要看看她能说多久的念头。
意识到这点,司马璟额心一跳。
两根长指也用力按了按眉心,他定是被她给吵糊涂了。
“行了。”
他嗓音平静道:“今夜你睡里侧,我睡外侧。”
云冉一怔:“这……这就要睡了?”
“已近子时。”
司马璟在龙凤喜床边坐下,抬手脱靴,神色漠然:“你若实在不想睡,大可出去转两圈,没人拦你。”
云冉见他上了榻,忙往里头挪了又挪,再回想他方才那句话,嘴角不禁捺了捺。
这个人当真无礼,好好说话不行么,这么冲。
不论怎样,同床共枕是无法避免了。
男人长臂一拉,那大红色百子千孙喜帐便从鎏金弯钩逶逶垂来,方才还显得无比宽敞的拔步床,因着多了个身量高大、长手长脚的男人,变得逼仄细小。
而在这昏暗密闭的空间里,属于另一个人的气味、呼吸、声音,都被无限放大,又无形中渗透在空气里。
云冉躺在最里面,睁眼望着床顶,心跳莫名跳得很快,鼻尖也嗅到一丝淡淡的、透着苦寒凉意的药香。
这是属于身旁男人的气息。
一种陌生的、却又挺好闻的气息。
不远处,隔着两个枕头距离的床榻外侧,司马璟平躺着,意识也清醒着。
如云冉一样,他也不可避免闻到了帐子里属于另一人的气息。
那是寺庙道观里常见的檀木香,朴实无华,却又冗杂着一丝浅淡的、柔媚的甜香。
这截然不同的两种香味,在她身上融合一体,形成一种柔和而不突兀的独特香气。
并不难闻。
司马璟的眉头缓缓舒展,帐中冷不丁响起一道清灵嗓音:“殿下身上是用的艾草香么?是不是还添了薄荷?”
原来她也在注意香气。
司马璟沉默了半晌,还是开了口:“不是薄荷,是冰片。”
云冉:“冰片?”
司马璟:“……也叫龙脑。”
云冉恍然:“原来是龙脑香,我说呢。”
司马璟:“嗯?”
难得他愿意接茬,云冉忙道:“我说怎么闻起来凉凉的,但又有种薄荷没有的沉静幽香。”
这回司马璟没出声了,但也不妨碍云冉继续说:“龙脑香可不便宜,寻常人家都用不起。不像薄荷,种子一洒,肥水一浇,很快就郁郁葱葱,生机勃勃了。”
“从前我们道观后头的菜地就种了一片薄荷,每年初夏我都摘它做薄荷膏,即可防蚊驱虫,还可清凉醒脑,实在是个极好的东西。不过嘛,薄荷再好,香气和龙脑香还是没得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