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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凝眸看向面前之人,万没想到她为了盯着他洞房花烛,竟然没与司马稷一起回宫,而是留了下来。
且还放言,只要他一日未与那小王妃行周公大礼,她便一日不回宫,直至礼成。
“阿璟,你别怪我管得太宽。”
赵太后抿了抿唇,道:“倘若你能像你兄长一样省心,好好的娶妻生子过日子,哀家也不愿多加干涉。只是你如今的所作所为,实在叫人寒心,哀家不得不插手。”
司马璟嗤了声:“寒心?”
赵太后不去想他那一声笑,只肃了面庞:“是,寒心。”
“不但令我寒心,还令你在洞房里的新妇,在长信侯府的岳家都寒心。”
“你与云家嫡女的婚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加之你皇兄的圣旨,便算又加了一道君令。而今新妇好不容易过了门,良辰吉日,你却弃她不顾,让她独守空房,负了你皇兄的君令,是为不忠。”
“哀家日日盼你早些成家,繁衍后嗣,你却次次辜负哀家期待,是为不孝。”
“长信侯府将你新妇视若珍宝,忍痛割爱,将她嫁来司马氏,你却如此冷待她,丝毫不顾她往后的名声。既负了亲家所托,又伤了新妇的体面,此为不义。”
“不忠不义不孝,如此三失,你说说,怎的不叫人寒心?”
赵太后嗓音清厉,字字铿锵。
司马璟眼底的墨色翻涌几瞬,良久,还是沉了下去。
“母后不必给我扣帽子,不说从一开始,我就不想结这门亲,便是真的不忠、不义、不孝,那又如何?”
他睇着赵太后,语气也恢复一贯的平静:“难道母后觉得,我会在乎这些?”
赵太后面色怫然:“……你!”
“深夜露重,母后还是少动气为好。”
司马璟拂袖起身,如玉侧颜一片昏暗:“您若真的喜欢待在王府里,那便待吧,总归这王府也从不是我的。”
“阿璟!”
见他真的要走,赵太后也坐不住了,倏然撑着石桌起身:“我知道你还怨着哀家,怨哀家当年没有护住你,可是哀家……我真的已经在尽力弥补了。”
提及往事,亭中空气霎时愈发僵冷。
司马璟没转身,只攥紧长指,沉声道:“当年之事,不必再提了。”
“可你分明就是在怨我!”
赵太后抬手用力捂着胸口,那张依旧美丽雍容的面庞因痛苦而略显狰狞,她哽噎着:“阿璟,母亲是真心盼着你好,真心希望你能过上原本属于你的日子……你怪我,我认了。可你想想那婚房里的小娘子,她何其无辜,为何要受你这般的冷落呢。”
她本是不抱期望地提一句,却见年轻男人挺拔的肩背似是微僵,眼底顿时也迸出光彩来。
她就知道。
他傍晚既然愿意露面与那云家小娘子拜堂,后来还肯去婚房走一趟,绝非毫无情意。
哪怕只有一丝,也是好兆头。
“阿璟,你可知母后为何见到那云家小娘子的第一面,就定下了她?”
“……”
司马璟没有回头,却也没离开。
赵太后忙道:“因着她与你一样,也是幼年就被迫骨肉分离,背井离乡。”
“她走散的时候比你还小,才三岁。据说人牙子见她生得漂亮,原想卖去扬州青楼里,当成瘦马培养。也不知该说这孩子是幸运还是不幸,被卖之前她病得厉害,几经转手,被卖给了一户黑心夫妇。后来那夫妇见她实在病得快死了,才急急将她丢去了道观门口……也是她命不该绝,挺了过来,不然她早已死在了山野里,尸首怕是也要被野狗叼去。”
“她小小年纪经历了这么多艰难,提起时却无半分怨怼,反倒十分豁达,哀家见着她,是既心疼又心爱,这才一眼就定了她。”
“阿璟,她实在是个极好的小娘子,你且试着与她相处相处。哀家保证,你定会喜欢她的。”
“……”
喜欢她?
司马璟眉头拧起,面前陡然又浮起那张因着浓妆艳抹而显得不伦不类的脸。
他怎会喜欢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