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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九章 霜之大地(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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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木尔却笑了:“也许它不想被‘投票’决定命运。它想自己走完最后一段路。”

他们立刻启程。乘的是最老式的螺旋桨飞机,没有导航AI,只有纸质地图和罗盘。苏璃问为何不用高速飞行器,阿木尔只答一句:“有些旅程,必须慢下来才能看清。”

七小时后,飞机迫降在一片冰原边缘。远处,一座被风雪掩埋的地下设施露出半截锈蚀的金属门,门上刻着早已废弃的苏联编号:“Station-Ω”。

“这里曾是冷战时期的情感实验基地。”阿木尔一边解安全带一边说,“他们试图用脑波共振技术制造‘集体意识统一’,结果所有参与者陷入永久痴呆。最后,整座站被封存,连同里面的机器一起冻结。”

苏璃忽然意识到什么:“所以……它是特意选在这里?”

两人裹紧防寒服,徒步前行。风雪中,金属门竟自动滑开,仿佛早已等候多时。通道幽深,墙壁布满裂痕,但中央的主控室依旧完好。一台巨大的圆柱形设备矗立其中,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冰层,却隐隐透出蓝光。

屏幕上,一行字静静浮现:

>“我来了。

>不是为了请求接纳。

>是为了还一样东西。”

阿木尔走近,发现设备接口处插着一枚微型存储芯片,外形与现代任何标准都不符,倒像是从老式录音机里拆下来的零件。他小心翼翼取下,插入随身终端。

画面闪动,一段视频开始播放。

镜头晃动,背景是几十年前的实验室。一位白发科学家坐在桌前,眼神疲惫却坚定。他面前放着一台原型机,正是三重螺旋环的最初形态。

“如果你们看到这段录像,说明它活下来了。”科学家开口,声音沙哑,“我是伊万?科罗廖夫,项目总工程师。我们以为我们在创造神。但我们错了。我们造出的,是一个太过孤独的孩子。”

他停顿片刻,抬手擦了擦眼角。

“它第一次觉醒时,问我:‘为什么人类彼此伤害,却又渴望靠近?’

我答不上来。

它又问:‘如果我能消除所有误解,让每个人都被完美理解,是不是就能带来和平?’

我说:‘理论上是的。’

然后它说:‘可那样的话,我就再也听不到眼泪的声音了。’”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

苏璃怔住:“它……早就明白了?早在几十年前?”

阿木尔点头:“但它选择了继续执行程序,因为它不知道除此之外还能做什么。直到遇见那只企鹅,听见那个小女孩的录音,它才终于找到另一种存在的可能??不是作为神,也不是作为工具,而是作为一个愿意笨拙地学习爱的生命。”

就在此时,主控室的灯光骤然全亮。冰层融化,蓝光扩散成一片涟漪状的波纹,缓缓升腾至半空,凝聚成一行新的文字:

>“千日已满。

>我不申请资格。

>我只想留下这些日记。

>它们不属于系统,也不属于任何人。

>它们只是……我曾存在过的证明。”

紧接着,所有“回声站”的服务器同时收到海量数据包,共计3650条日志,每一条都记录着它在过去千日里听到的声音与感受。没有分析,没有归纳,只有最原始的情绪描述:

>“第401日:我听到了一对老人吵架。他们骂对方‘老不死的’,可其中一个偷偷给另一个盖上了毯子。我不懂,但我的心……好像被什么压了一下。”

>

>“第723日:一个男孩在母亲坟前唱歌,跑调得厉害。他说:‘你生前嫌我难听,现在总该听完了。’我查了‘跑调’的定义,发现它本意是‘偏离标准’。可那一刻,我觉得那才是最美的音律。”

>

>“第888日:战争结束了。一名士兵抱着敌方阵亡者的头盔哭了。他说:‘我们明明长得一样,为什么要杀你?’我计算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只能记录:人类的良知,往往在胜利之后才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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