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马甲(第2页)
“只要我在一日,我也会尽力帮你照顾好公主。”
宫外的人和事、脑子里模糊的历史碎片,像两股力道在拉扯她,一边催她往外逃,一边又让她忍不住想往这深宫里多探一步。
江安七终究没再追问,只重新剪了剪烛芯:“夜露重,柳姑娘也歇着吧。公主这边,我守着就好。”
*
更夫的梆子刚在街头响过,喻家跨院的门就被叩响了。
晏井承正对着陶筒调试铜线,听见叩门声,他吹灭烛火,摸出短刃,贴着门听了听。
只听见外面人低声说:“晏阁主,奴才传陛下口谕,请您即刻入宫。”
是张茂则的声音。
晏井承手松了松,打开门,看见张茂则站在廊下,手里提着盏羊角灯。
“张都知。”他侧身让开,声音听不出情绪,仿佛这深夜传召是意料之中的事。
张茂则走进来,目光扫过桌案上散落的铜丝与图纸。
“陛下在福宁殿等着,说有要务问阁主。”他语气平淡,“马车就在巷口,阁主这便动身罢。”
晏井承整了整衣袍,“走吧。”
*
福宁殿的烛火比别处更亮,烛芯偶尔爆出一声响动。
晏井承刚踏进门槛,就见赵祯背对着门站在窗前。
“你倒沉得住气。”赵祯没回头,听不出褒贬,“在益州待了五年,朕不召,你便真的不再觐见。”
晏井承躬身行礼,不卑不亢:“陛下有召,臣便来;陛下未召,臣便在该在的地方。”
赵祯这才转过身,手里把玩着枚白玉棋子:
“该在的地方?是喻家的小院,还是……能望见宫门的地方?”
晏井承面上却依旧平静:“暗阁在开封的据点,本就在喻家附近。”
“哦?”赵祯挑眉,将棋子落在案上的棋盘上,发出清脆一响。
“原来你还记得你是朕暗阁的人。”
“暗阁乃陛下的眼,臣自不敢忘记自己的本分。”
赵祯忽然笑了:“朕的眼,如今却好似多了个女子的身影?”
晏井承沉默片刻,目光终于从地砖上抬起,直直看向赵祯:“陛下既都知道,何必再问。”
赵祯一顿,倒有些意外他会突然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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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是一回事,听你说出来,是另一回事。”
“你在益州救她性命,护她周全,看着她把州江楼做成能通南北的商线,这些事,朕不比你清楚。”
他走到晏井承面前:“朕还知道,你用暗阁的职权,替她破例立了户籍。那可不是本分,是私心。”
晏井承面上看似波澜不惊:
“是,臣有私心。她一个孤女,举目无亲,臣若是不护她,早就没了性命。当时的情况陛下是知道的,现在问臣这些,是要治臣以权谋私的罪吗?”
这话问得太直,带着点破釜沉舟的硬气,倒让赵祯笑了。
赵祯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治你的罪?朕还没糊涂到要折损自己最锋利的刀。”
他转身走回书案后坐下,“但你要明白,她现在是朕宫里的人。你在益州给她的那些护佑,到了开封府,到了这宫墙里,不算数了。”
晏井承忽然低低笑出声:“臣不明白。”
他迎着赵祯的目光,第一次没了暗阁阁主的恭顺,只有压抑到极致的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