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马甲(第1页)
柳嘉之的心猛地一揪。
“不走,咱们哪儿也不去。”她反手握住赵时念的手,“姐姐在这儿陪着你,安七也在,它们不敢来的。”
她让宫女点亮屋里所有的烛台,暖黄的光淌满房间,陶娃娃脸上的阴影淡了些,看着倒真像个乖巧的玩意儿了。
江安七趁机端来杯温牛奶,递到赵时念嘴边:“公主暖暖身子就不害怕了。你看,烛火亮得很,妖魔鬼怪都不敢来的。”
小姑娘含着牛奶,渐渐不抖了。
柳嘉之就着烛光,搂住赵时念,哼起穿越前喜欢的治愈小调,调子简单平缓。
江安七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眼神里有悲悯,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
这样的夜晚,他陪着公主熬过太多次了。
直到赵时念的呼吸彻底匀了,眉头也松开了,两人才轻手轻脚地退到外间。
*
“这病……打小就有。”江安七拿起茶盏,却没喝。
“太医说,是心窍被什么东西堵了,可宫里的药材、针法,都试遍了……”
柳嘉之闷闷开口:“就没什么别的法子能治吗?”
“能做的不过是守着她,别让她伤着自己。”
柳嘉之的心猛地一沉,说不出话。
江安七抬眼看向她,目光平静却锐利,像看透了什么:
“柳姑娘,你这几日在陛下跟前得脸,宫里人都看着呢。可你得明白,这宫里的得脸,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他放下茶盏,带着种过来人的恳切:“官家待你不同,或许是真疼惜,或许……只是一时新鲜。可这宫墙里,最不经耗的就是不同……”
他没说下去,但那未尽之意,比说出来更让人胆寒。
“你和我们不一样。”江安七大约猜到她袖口里藏着什么。
“你还有退路,还有宫外的念想。别陷进来,柳姑娘。这宫墙太深,进来了,就再也找不到回头的路了。”
*
“我没敢想那么多。”
“公主待我好,官家……”她卡了壳,不知该怎么形容赵祯。
是那个会亲自为她涂药的帝王?还是那个抱着女儿时,眼神软得像春水的父亲?
江安七没接话,只安静地看着她,目光里没有催促,倒像是在等她自己想明白。
柳嘉之望着窗纸上晃动的树影,沉默了很久,久到烛火都燃短了一寸。
“安七,我……”话到嘴边又卡住了。
她想说什么?说自己来自几百年后,知道史书上这个朝代的皇帝子嗣单薄,夭折的皇子公主能堆成座小山?
从进宫到现在,这些天被惊慌推着走,那些曾经貌似外挂的回忆,忽然变得模糊不清。
她拼命想回想起什么,公主后来嫁了谁?是平安顺遂,还是和先皇后一样,被这深宫磨成了灰?
可脑子里像蒙了层雾,越用力想,越是什么都抓不住。
“我明明可以帮你们的……”她低下头,像对着自己喃喃自语。
“关于公主,关于……这里的好多事。明明以前是知道的,就搁在脑子里哪个角落,可怎么也够不着。”
*
江安七看着她忽然发白的脸,眉峰微蹙:“柳姑娘?”
柳嘉之猛地回神,慌忙摆手,“无事。”
“我会牢记你今日的话。”她深吸一口气,把那些纷乱的念头强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