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姻缘(第1页)
“我又没有怪你,”秦书颜看着他这副可怜模样,心软得一塌糊涂,大喊认栽认栽:“不是说要帮我包扎嘛?快点吧,不然该愈合了。”
蔺衡安帮她擦拭着上臂的伤口,二人心思各异。蔺衡安思量着今晚他表现良好,秦书颜似乎也有点心软,说不定能乘胜追击,再次表明心意。
胳膊上传来皮肉翻开的刺痛,秦书颜抿唇,蔺衡安似乎对自己一年前拒亲耿耿于怀,他本就患得患失,自己又伤了他的心,真是罪大恶极。
“我以为你已经忘了一年前的事,没想到你还放在心上。”
一年前秦遂自刎,兄长秦和晏避世守孝,部下自立门户,部曲被夺,秦家仿佛一只无力反抗的羔羊,被瓜分权势。秦书颜不是没有挣扎过,当亲兵被拙劣构陷、处死在她眼前时,她便知道了没有人愿意让她留在朝堂之上、军营之内。
秦书颜孤立无援、千夫所指,蔺衡安初入仕途,平步青云。
“你何必如此消沉?使亲者痛,仇者快。”
蔺衡安轻拍着她的肩膀,谆谆教诲:“局势无常,非你我能操纵,顺应时势才能有所作为。”
“消沉?你被全奉京人骂废物试试?如今府中只剩我们孤儿寡母,我又该怎么顶起来这偌大的秦府。”
蔺衡安看着原来恣意张扬的秦书颜如此落寞,十分怜惜:“无论何时,我都会陪在你左右,尽我所能,助你施展抱负。”
秦书颜红着眼眶,心中酸涩。
“书颜,若是你当真走投无路,你可以和我在一起。”
“什么?”
蔺衡安有些不安,但终究是被欲望蛊惑了心智:“待秦将军守孝期满,你我成婚。无论你日后入仕为官,还是行于乡野,我都会竭尽全力支持你!”
这话一出,秦书颜怔愣。
蔺衡安的心意天地可鉴,他的毕生愿望,就是秦书颜和他长相厮守,能永远在他羽翼庇护之下。但同时蔺衡安也清楚知道,秦书颜向来野蛮生长、自由洒脱,可能不愿意受任何束缚。
果不其然,秦书颜愤愤地推了蔺衡安一掌,蔺衡安被她推得趔趄,跌坐在地。这是看在他们以往情分上,换了别人恐怕早就被秦书颜打断了鼻梁。
“好你个蔺衡安,图穷匕见!我当你真是来安慰我,没想到你是想彻底断了我的仕途!亏你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就学会了趁人之危!你给我滚出去!”
蔺衡安在推搡之间,虚虚握住秦书颜双手,勉强解释:“不,不是!我想告诉你无论你权职高低,我对你的心意都不会改变,我很想和你一起,携手余生。”
“谁要你的心意!我再孤苦无依,也不会就此罢休!哪怕孑然一身,此生与你不复相见,也不会认输!”
“砰!————”
房门被重重合上,门外,蔺衡安颓丧地低头扶额。门内,秦书颜挨着房门缓缓滑落,蹲坐在地上。
如果父亲还在,也许再过几年,他们真的会喜结连理。但是奈何家道中落,她心气高傲,不允许自己背负着废物纨绔的名声和血海深仇苟活,她要自己搏出前途。
除了他们二人,其他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也心照不宣地忘记那天的龃龉,一切照旧,许是舍不得彼此。
思绪回笼,秦书颜略有心虚。
蔺衡安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不过经此一事他发现,秦书颜似乎不喜欢被动,既然如此,他愿意事事由她做主,但前提秦书颜的身边是他。
“自然难以忘怀,我也再不敢细想我在你心中有多少份量。常言道,最毒负人心,小将军辜负了我一番心意,可我却还想着小将军难处,我可能真的药石无医了。”
秦书颜看着蔺衡安用烧伤的双手为她笨拙地包扎,想起来他们相遇乌龙、学堂重逢、沙场相伴,鲜少地滋生出一股惭愧之情。
“如果我们能顺利回京,就谈婚论嫁。”秦书颜抬眸,定定地看着蔺衡安。
人生苦短,若是听了母亲的话,投鼠忌器,等覆水难收之时,悔则晚矣。
蔺衡安眼里闪过一丝窃喜,酸涩再一次涌入四肢百骸,他压着嘴角:“只要不耽误小将军的仕途就好……”
天刚蒙蒙亮,一行人清点行李,整装待发。司马纯腰伤不能骑马,蔺衡安手伤不能牵缰绳,只能乘马车。
马车晃晃悠悠,蔺衡安捧着一本书卷研读,咸鱼司马纯躺在一旁发问:“你一天到晚都在看什么书?”
“偃州志,黄添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