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与权(第2页)
秦书颜沉默,她爱戴了二十年的父亲,竟然不爱她吗?
“阿母给你起的小名,是想让你像乔木一样高大茁壮。今日和你说这些,也是想让你认清人心,包括你父亲,包括蔺衡安。”
晚风送来几丝苟延残喘的蝉鸣,萦绕在秦书颜耳边,让她久久难以入眠。
第二日,她顶着青黑的眼圈,和蔺衡安悄悄地出了城,却在城外驿站,见到了一个恭候已久、出人意料的人:司马纯。
司马纯身穿斜领大襟袍服,衣袂上用金丝绣着海棠纹饰。束发的金冠上还镶嵌着一圈玉,中间一颗宝石正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这尊金光闪闪的大佛马上就要晃到自己面前了,秦书颜不可置信地问蔺衡安:“他怎么在这?你告诉他了?”
“我以为是你说的。”
“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呢?怎么出来得这么晚,天儿这么热,本公子等了好久,都要晒干瘪了。”
司马纯把扇子摇得呼呼作响,拿出水壶灌了一口水又继续说着:“怎么一副见鬼了的表情,不欢迎我?”
“司马兄怎么在这里?”秦书颜真诚发问。
“我在等我的那个她。”司马纯伸出大拇指蹭了蹭下颌线,露出一个自信得意的笑容。
“哦~”
“你们以为你们懂了吗?不!你们什么也不懂!”
司马纯神秘地掏出一根棍子,二人定睛一看,八尺竹柄,三重流苏,竟然是一根节杖!
“我猜绣衣使者的虎符在你手里,而节杖被陛下交由我保管了。”
几人当即明白,陛下分权,是想让他们相互制衡监督。
这个老没良心的,用着他们还信不着他们。秦书颜心里恨恨地想着,不过皇帝也没想到他们私下里关系不错。三人简单碰了头,就启程了,加上司马纯的侍从,南下队伍也有十余人。
路上无趣,蔺衡安文静地赶路。秦书颜看着司马纯抱着节杖,活像个赶羊的牧民,想戏弄他解解闷。
“你说我们有两个人,但只有一个人的节杖和虎符,那陛下到底授意谁是绣衣使者呢?”
司马纯被这话问得摸不着头脑,一旁不语的蔺衡安也看了过来。
“当然是我,这节杖可是身份的象征!”
“可是兵权在谁手里,谁说话才有份量!”
二人争执不下,同时将视线落在了蔺衡安身上。
“只有我什么也没有,还厚着脸皮跟着二位使者南下,要不我还是回去吧。”蔺衡安无所谓地表态,秦书颜和司马纯又怎么可能让他溜走。
一行人富丽金贵地南下,在北上的饥民中格格不入。走到了日薄西山,司马纯的屁股隐隐作痛,夜里前行也诸多不便,他们便寻了个驿馆,暂做休整。
秦书颜想着白天里的所见所闻,饥民从南边来,说不定能打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她走出驿馆,饥民大多席地而卧、和衣而眠。没走几步,就在路旁看到了一对母子,流民大多已经休息了,这位母亲许是怕尚在襁褓中的婴孩吵到别人休息,所以选择离群索居,一个人在深夜里轻哄着孩子。
“这位夫人,我无意叨扰,只是有点事情想问问夫人。”秦书颜故意加重脚步声,让这位母亲发现她。
妇人看秦书颜衣着不凡,非富即贵,眼里闪过慌乱,抱紧孩子往远处避了避。
秦书颜把她的瑟缩看在眼里,为了缓和气氛,把她早就准备好的干粮送给女人。
“我没想到夫人还带着孩子,早知如此,我再拿一碗羊奶出来就好了。”秦书颜笑得亲切。
妇人接过干粮,依旧保持着距离:“多谢大人,大人想问什么?”
“夫人别怕,”秦书颜也席地而坐:“我要往南边去,夫人好像就是从南边来的?不知夫人是哪里人?”
“渠县人,偃州明珠城旁边的一个小地方。”
“我听说偃州明珠城富贵繁华,渠县在明珠城旁边,至少吃穿不愁呀?”
“穷人在哪儿都活不下去。”女人掰开干粮,往嘴里塞:“本来就没啥钱,父母官一逼,更活不下去了。”
“不瞒你说,我此次南下就是要送这些所谓的父母官上断头台。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之后你往北去,无论如何也不会牵连到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