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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挨女儿,他在青雀床边坐下,手没有松开。
刘女史悄悄上前,给青雀肩头裹上一件外衣,便同李嬷嬷和奶娘、医女、侍女都先退了出去。
楚王手心的热度一如从前,通过触碰传递在青雀手上,又传遍她的全身。
说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在床帐之外身体接触这么久。从前,他都是扶起她便松开。
“殿下回来的真早。”房门合拢,仍是青雀先开口,“月末启程,昨日就到了。天寒地冻,这样辛苦。”
“还好,不算什么。”楚王轻轻摩挲她的手指,视线看向孩子,“习惯了。”
“是因为信里说过,在我生产前,一定会赶回京里吗?”感受着在她手上摩擦的茧,青雀停了停,继续追问。
这又是一次“赌”。
哪怕口头的承诺很轻,轻得随时可以更改,她也想要确定的结果,而非暧昧的模糊。
哪怕现在提起这件事,像在追问……逼问。
她心跳再次快了起来,看见楚王面色不变,只睫毛颤了颤,片刻,终于看向她,开口:“是。”
他要亲眼看见她平安生产。
也要第一时间得知,这孩子究竟是男是女。
“殿下没骗我。”迎着他复杂的目光,青雀笑,“我也没骗殿下。”
“咱们的孩子,果然是女儿。”说着,她握紧了他的手。
青雀仍不能全然看懂楚王的神情变化,楚王却看得清她的紧张,也听得明白她的试探。
原来,她还在担心他不守承诺,害怕即便她生下的是女儿,他也不会认她。
怎么会。怎么可能。楚王心中一哂。做不到的,他不会许诺。他岂是会言而无信之人——
蓦地,他想到了自己离京之前,对阿娘和……父皇,承诺的怀疑。
那时,前车之鉴在前,他并不完全相信信任和阿娘。只是边关情急,他别无办法,只能离京。
他之于青雀,便似父皇之于他。甚至,青雀惧他,应十倍甚于他惧父皇。
想通此节,楚王先躲开了青雀的双眼。
但他立刻看了回来,手用同样的力量回握青雀,声音虽低,却毫无犹疑:“孩子的名字,因未知男女,我确
不曾想。既真是女儿,新年之前,我必给她取名。”
像是劫后余生。
又似死中求活。
从重生的那一天,就一直紧绷在青雀心头的那根弦终于松了。她眼中瞬时噙满了泪。她本不想哭的。
在她的打算里,她应该像方才那样亲昵自然地谢过楚王,轻描淡写揭过怀疑,高兴期待女儿的名字。可她的泪又连续不断,一滴、两滴砸在胸口的锦被上,她不能控制,还隐约觉得……不必控制。
因为她面前是楚王,不是霍玥更非宋檀。他总是让她感激又害怕,害怕又感激,让她在他面前暴露出真实的脆弱,还——
不算意外地,青雀被轻柔的力道向前推,靠在了楚王怀里。
他环着她,也环上了女儿。他任由她的泪落在他衣襟上,耐心抚摸她的鬓发,过了一会,又迟疑着说:“你现在是不是……不能哭?”
这罕见的不确定,让青雀瞬时破涕为笑。
“是,是不能哭。”
她还哽咽着,却抬起了脸,对楚王笑,小小地试探:“谁叫殿下让我哭的。”
说这话时,她眼中还噙着泪,眼周红了一片,眼下全是濡湿,瞳仁却莹亮生光,看得楚王……有些不愿再移开视线。
他就这样看着她,手伸过去,轻轻替她抿了泪,也一笑:“是我的错。”
随后,他站起来,走到卧房门边,轻声道:“来人,服侍娘子洗脸。”
李嬷嬷、刘女史等连忙入内,围到床边。楚王离开身旁带来的一丝冷意还没吹凉青雀的身体,她便又被许多温暖包围。
“哎,虽然哭一哭对心绪也好,但娘子才生产还没一天就哭……月子里可不能再伤心了。”
刘女史抱起孩子,递给奶娘,便给青雀把了把脉:“一切都好,姐儿也好,娘子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