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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彦就笑。
“添子息,有用。”
霍去病默然。
良久,他道,“嗯,指望不上你。”
霍彦又一次哈哈大笑,邀他上马车,他俩说说话,霍去病放弃自己的大马,上了霍彦的朱缨大马车。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约着等着这战结束就一起出游。
那头刘彻折磨卫子夫。
“子夫,朕到时候穿这件,如何?”
一大早,刘彻陛下啥也不干,像只花孔雀发骚似的开屏,短短半刻钟,换了十几套衣物。
刘据早就不耐烦了,只顾埋头玩他的小鱼。卫子夫面上恭顺,心里也烦得很,照她看,又不是刘彻及冠,他搁这儿上蹿下跳的。青儿失策了,找刘彻做正宾,简直是不忍直视。
刘彻搁那儿美呢,幻想着自己要怎么说话,“朕让太常那边卜算,还给他俩取了字。”
他一脸期待,卫子夫心中无语,但面上还是期待道,“陛下赐字,想来不俗。”
刘彻挺直腰杆,周身富丽,这一身简称喧宾夺主。
“师出以律,否臧凶,讲的是军纪严明。去病不拘古法,屡建奇功,以雷霆之势破敌,而得天下久安,绥靖四方。”
卫子夫跟这个男人相处久了,早就了解他那动不动就掉书袋的德行,于是眼观鼻鼻观心,等他念完。
果然刘彻就问,“去病,绥之,如何?”
绥之,安也,安定天下,安定已身。天赐冠军,大汉长安。
卫子夫没法说个不好,帝王把自己的志向和期许都藏在里面了,卫子夫也有些动容。见她神情,刘彻洋洋得意,又道,“《礼》言,命相布德和令,行庆施惠,下及兆民,春季颁布仁政,惠泽百姓,春风化育,万物而生。”
“芳草长彦,正是春和。”
礼记说,春日以施仁政。汉武一朝外儒内法,等下一朝,必以仁政。霍彦便是他定的春风。
刘彻望向玩鱼的刘据,目光带着父辈特有的怜柔。
卫子夫心中颤动,她的手心出了汗,天子近乎明摆着跟她说,霍彦与霍去病将是未来太子的辅臣。
她忽觉口干舌燥。
刘彻见她模样,笑了笑,他招手让刘据过来,“据儿,那日你随朕一同去吧,也为你兄长们道喜。”
刘据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懂,扯了他腰间的一串组玉佩,“吾送此物,父皇自请。”
刘彻的哈哈大笑在刘据用带水的手爪子把他胸前滴的都是水后彻底停止。
“刘据儿!”
刘据在这声到来之前,拽着玉佩就跑。
切,谁能跑过我!
《礼记》载,夫礼始于冠、本于昏、重于丧祭、尊于朝聘、和于射乡,此礼之大体也。
冠礼乃百礼之首。而霍氏双子元服前登临高位,得以封侯,更是吸引了无数的人上门逢迎。
今日长平侯府迎客,朱漆大门洞开,府内张挂了喜庆的赤帛,庭院中央,青石铺就的礼台纤尘不染。三只髹漆描金的木笥静静陈列于席上,覆着玄色锦缎。锦缎揭开,露出其中承载着命运重量的三冠。初加的缁布冠,黑麻粗粝,象征着成人之始,治人之责,一般人只用加此一冠,但依霍彦他俩的身份,还须加上皮弁,用雪白的鹿皮缝制,缀以五彩玉珠,彰显勇武与军功,以及终加的爵弁,赤黑如雀首,丝帛华贵,玉衡端凝,这已是列侯卿士的尊荣。
主人位上,卫青身着最庄重的玄端礼服,宽袍广袖,玄衣朱裳,腰间玉带环佩。他身姿依旧挺拔如松柏,目光沉静地扫视着满堂宾客,唯有那微微抿紧的嘴角和置于膝上、指节因用力而略显发白的手,泄露了这位舅舅的紧张。本来卫长君意思是在卫府办,但卫青难得争取,又加上双子要求,这才将地方定在长平侯府。
此次冠礼的主宾刘彻还未到,但赞冠者江公却早早到了,甚至念的祝辞也是由他亲手起草的。昨天傍晚,卫家之人已经按照古礼由冠礼上的摈者卫广给他送去礼物以及写着吉日吉时的帖子,他依礼回了两块玉作为双子加冠时的贺礼,小老头乐呵呵的过来,寻找主宾,一跟卫青打听主宾是谁,面色也红润不少。
到了辰时,卫家门外已经来了无数宾客,长平侯府一时之间车水马龙。所见之人无不赞叹。甚至有些路过的平民百姓在问这是要举办寿宴还是娶妻,怎生这么大的排场?
长平侯府的人告知他们这不过是加冠礼的时候,他们更是惊叹,只是在得知办冠礼人的身份后,全变成了理应如此的当然。这霍氏双子啊,那不奇怪了,他若有这般出息的儿郎,也要大操大办。
辰时三刻,鼓乐骤起,金钟玉磬,庄严肃穆。府门处,骤然传来黄门宦官特有的、极具穿透力的尖声宣唱,“陛下驾到——!”
声浪如巨石投入静湖,荡开涟漪,满座王侯将相、公卿贵胄,齐刷刷拜伏于地,额头触碰到冰冷的青石,“恭迎陛下!陛下万年无极!”
穿的比他还亮,跟着霍去病迎客的霍彦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才跟在卫青后头跪着了。
一身华服的刘彻,在未央宫卫尉的簇拥下,龙行虎步而来。他身后跟着刘据,他扶起卫青,刘据上道地扶起霍去病与霍彦,刘彻朗声大笑,“大将军平身!诸卿平身!今日乃朕的冠军侯与泰安侯束发受冠的大日子,朕特来做这正宾,为朕的左膀右臂加冠赐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