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1章 天劫之界（第2页）

他没有立刻靠近。李崇安不会蠢到让他轻易闯入。真正的战场，不在地宫，而在人心。

于是他在荒原上停下，取下背上竹筒，倒出一堆碎陶片、锈钉、断铃、残瓦??全是各地百姓送来的“遗声之物”。他曾答应过他们：只要把这些曾听过“我在”的东西带至圣地，便能让亡者之声再度响起。

他盘膝而坐，将所有碎片围成一圈，双手合十，低声吟诵：

>“声归其所，魂返其名。

>以我残躯，唤尔真音。”

随即，他拔出“回声”剑，横于膝上，以剑锋划开掌心，鲜血汩汩流入圈中。

刹那间，风停沙静。

那些看似无用的残片竟开始共鸣！碎陶嗡鸣如泣，锈钉震颤跳跃，断铃无风自动，发出清越一响。紧接着，无数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

孩童的哭喊、妇人的低语、戍卒的战歌、疫者的绝笔……全都是临终前未能说出口的“我在”，此刻借少年之血、借“回声”之力，尽数苏醒！

声浪汇聚成柱，直冲云霄，在空中凝成一道螺旋光痕，宛如通往天界的阶梯。

百里之外，皇陵地宫内。

十二名“哑龙卫”正围绕摄魂钟布阵，每人割舌取血，注入钟身符文。那钟通体青铜，高逾丈许，表面刻满镇压咒文，钟顶盘踞一条石龙，龙口衔珠，珠中隐约有血光流转。

忽然，钟体剧烈震动！

“不好！”一名哑龙卫虽不能言，却以手语急报，“外界有集体真言冲击结界！”

地面裂开细纹，墙壁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我在”二字，如同活物般蠕动蔓延。更可怕的是，那些本应被封印的冤魂竟透过石缝渗出黑雾，发出无声呐喊。

为首的哑龙卫怒目圆睁，抽出腰间弯刀，一刀斩向空中??刀锋未触敌，自身却喷血倒飞！

只见虚空中浮现一道模糊身影，手持油纸伞，墨竹摇曳，正是墨青幻影再现！

“你们封得住嘴，封不住心。”他冷冷道，“每一句‘我在’，都是刺向谎言的刀。”

与此同时，皇陵上方，少年立于沙丘之巅，浑身浴血，气息将竭。但他嘴角扬起，一字一句，清晰吐出：

“我说??**天下有声，不容尔等缄默！**”

话音落下，万里晴空忽降惊雷！

那道由万千亡魂凝聚的声柱猛然下压，轰然击中皇陵封印大阵！整座山脉为之颤抖，地宫崩塌三层，摄魂钟被硬生生推出地表，半截嵌入沙土，钟身裂开一道细缝，一丝金光从中溢出??那是被囚禁三百年的“原初之音”终于苏醒！

就在此刻，少年体内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空。他跪倒在地，眼前发黑，意识如风中残烛。

但他听见了。

不是耳朵听见，而是灵魂听见??

许绾的声音，从极远之地传来：

“师叔，你还记得紫云山的铃吗？”

他笑了。

那一瞬，记忆翻涌。

当年他初入紫云山，年少懵懂，问师父：“何谓道？”

师父不答，只引他至后山古塔，摇响檐角铜铃。

铃声清越，穿林渡风，惊起群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