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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林暄笑了下,今天感受到的果然还是自作多情。
赖栗利用温易惹他生气、又不许温易加他的联系方式,只是因为温易的性别和年纪不对,并不是吃醋。假设已经成年的许言舟是女生,赖栗之前就不会针对他。
戴林暄垂下眼皮,拨动着赖栗的颈椎骨,心平气和地问:“如果我改不了怎么办?”
赖栗好一会儿没说话,一直玩弄着衬衣扣子,拨开又系上。
“让我猜猜。”思考的时候,戴林暄另一只手落在了赖栗的头顶,无意识地揉了下,“要么找一个女人协议结婚,要么欺骗一个女人结婚,总之都要维持表面的光鲜。”
赖栗睁开眼,过了会儿说:“哥,你姓戴……你不是市井小巷里的普通人。”
“同性恋这个标签会给你带来数不清的非议,让你的人生沾上洗不去的污点,你和女人分手别人会相信是感情不和,和男人分手他们只会觉得果然如此,同性恋就是放浪形骸,作风糜烂。”
一个圈子的名声往往会压在每一位个体头上,像把随时会斩首的大刀。
资本是一个圈子,男人是一个圈子,男同性恋也是一个圈子。恰巧,它们在普罗大众眼里的名声都不怎么好。
戴林暄用这些年的一言一行摘掉了前两者扣下的负面标签,后者却最麻烦,也许会连带前面的标签一起扣回来。
有钱人圈子里的同性丑闻还不够多吗?多人运动,闹出人命,恋童癖,骗婚骗孕……唯独没有一个相守到老的正面范例。
“你比我都在乎这些虚名。”戴林暄想着,可惜,他注定要污名满身了。
赖栗却说:“不是虚名。”
戴林暄反应了下,意识到赖栗是真的希望他“光风霁月”地活上一辈子,不只是徒有虚表。
他突然产生了一点微妙的期待,等赖栗发现表面明艳的花其实长于糜烂腥臭的腐肉之上,会是什么表情?
戴林暄感到了久违的愉悦与快感,甚至有了生理反应。
这一天应该不远了。
“没法如你所愿了。”戴林暄将内心所想关得密不透风,面色如常地说,“不论是协议结婚还是骗婚,对另一方来说都有失公平,达不到你设想的光明磊落。”
赖栗自然知道,协议结婚就是一个没有意义的虚壳。骗婚……戴林暄能做得到骗婚,他就不是赖栗认识的戴林暄了。
“所以别操心了。”戴林暄淡道,“不如多想想自己以后的人生怎么过。”
赖栗没出声,滑动的手指将黑色的衬衣料子拧出一个漩涡褶子。
和赖栗小时候比,现在腿上的重量沉甸甸一坨,戴林暄捋了把赖栗的头发:“上次剪是什么时候?”
“三个月前。”赖栗说,“那个造型师剪得我不喜欢。”
戴林暄问:“谁剪的你喜欢?”
赖栗枕着手臂,把脸埋在戴林暄腿上,拱了一下。
“过两天吧。”戴林暄摩挲着他后脑勺的头发,比划了下长度,“可以留个小尾巴。”
赖栗觉得都好。
戴林暄又说:“最后一次。”
赖栗猛得抬起头,看着他,眼里看不出丝毫醉意。
戴林暄突然很想知道,赖栗这么“依赖”他,要他陪着过节,只喜欢他剪的头发,甚至要在某些特定的时候陪睡,超过一段时间不见就会阴云密布地发脾气——
难道在赖栗原来的“规划”里就没考虑过,一旦他结婚生子,这些陪伴都没法再成为常态,甚至全部消失吗?
还是说,为了他的人生完美,赖栗认为自己的“孤独”是必要的代价?
话到嘴边,戴林暄换了个问题:“脖子舒服了吗?”
赖栗很想继续,不过想到戴林暄持续一个动作发力会很累,不是很情愿地嗯了声。
戴林暄温和道:“那轮到我了。”
赖栗一愣,以为戴林暄也脖子也难受,抬起上身准备起来,他可能按得不怎么舒服,好在他模仿能力不错:“如果按疼了你告诉我。”
戴林暄往旁边挪了一屁股,先一步站起来。
他指尖朝下,抵住赖栗的肩膀,居高临下地说:“趴着。”
赖栗心脏猛得跳了下,也许是酒精的麻醉,也许是其它的什么原因,他保持上身抬起的姿势与戴林暄的指尖僵持了许久,没有动。
客厅安静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