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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理卫生教育是啥课?罗武心理嘀咕着,有些纳闷,猜测可能是生物之类的课程,不管怎么样反正都是老师,值得他尊重,也热情地对她招呼:“乔老师!”
要不是有外人在场,裴晚烟恨不得踹死乔之澈。
以为自己听不懂呢?还生理卫生教育,刚刚才……做完那事,她就在这说什么生理卫生教育!教育谁啊?
“裴校长,乔老师,”罗武招呼道:“你们要不先去我家里坐会?不远,先去喝杯茶嘛。”
裴晚烟点点头:“叨扰了。”
罗武笑了笑,领着两人往村道走。
打量了一下四周,乔之澈觉得这个村确实有点贫困,大部分都是破破旧旧的红砖房子,连墙皮都没有,感觉随便下场大雨都能把这里冲倒塌,有些人家院子里晾晒出来的衣物,也是洗得快发白,一看就是反反复复不知道穿了多少年,有几个甚至打上了补丁。
哪怕是乔之澈最落魄那几年,她都没感受过这个穷法。
有些村民闲着坐在门口,冲罗武打声招呼,探究好奇的视线放在他身后两个女人身上,待看清长相,眼中又飞快地闪过惊艳。
平日里来往的很多都是大字不识几个的村民们,今天跟两个县城里来的体面知识分子走在一起,罗武与有荣焉,挺直了腰板,特意打声应了招呼回去,还要介绍:“这是县城里来的裴校长和乔老师!梧桐中学的,你知道,就是那个县里最好的中学!”
乔之澈觉得有点囧,裴晚烟倒是维持着淡然不变的表情,有人打招呼就轻轻点头微笑回应。
罗武跟两人介绍村里的情况:“咱们村里年轻人很多都出去打工了,留下来的都是些老的,大部分都是靠着家里那几亩地挣点收入,养家糊口。”
乔之澈好奇问:“政府不扶持吗?”
“政府已经很扶持我们了,连低保的名额都给了非常多。”罗武无奈笑笑:“但我们这儿,交通又不便利,又没啥特产,风景也没啥好看的,人家拿什么让我们致富?”
还有一点他没说出来,那就是有点能力的年轻人基本都跑出去了,留下来的人要么大字不识几个,要么干些苦力气,连自家村人都不乐意待的地儿,谁又能来扶持你?
他自己是读过专科的,在当年也算村里唯一的大学生,甚至放在现在村里,都是学历最高的,知道教育的重要性,眼界这些东西就得靠读书,因此他两个子女,罗武都打定主意非得把他们供上大学不可,但他知道,不见得村里其他人知道,大部分都是读完个初中早早收手,男娃好一点要是愿意读书还能咬牙继续供,女娃,只能呆家里洗衣做饭。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人会愿意把精力和金钱花在别人家的媳妇上。
就这么恶性循环,无知又落后。
他刚任村支书那会还一腔热血要发展要改革,现在早歇了这心思,就盼望着早点供出两孩子大学毕业,早点退休领工资。
听罗武这么说,乔之澈心想,那么她们这回来家访的任务还真不简单,甚至是吃个闭门羹都有可能。
两人来到罗武家门前,发现他家的房子已经算是整个村最拿得出手的了,起码是两层的水泥房子,还贴了墙皮,多少瞧着还算像模像样。
罗家人热情将她们迎进门,裴晚烟将礼盒送出来时他们还推拒了一番,最后看她们态度坚决这才高高兴兴收下。
总得来说还算是挺朴实的一家人。
拿人家手短,收了东西,罗武讲得更细了,恨不得把郑盼男这家的家长里短掰开了揉碎了讲:“这郑跛子一家四口,女儿15岁,儿子12岁,大概的情况裴校长你也知道,盼男那丫头成绩好,算是我们村里这几年唯一一个考上县城里中学的孩子,唉,可惜啊……”
“罗支书,”裴晚烟耐心道:“我们过来家访,就是为了解决郑盼男同学休学这件事情的,关于郑家的情况,还请你多说说。”
“裴校长,知道你们做老师的用心,但是这件事啊,不好解决啊……”罗武摇摇头,一想到郑跛子那人,就对女娃娃继续回去上学这事儿不抱希望:“郑跛子那人,眼里就只有他儿子,能够忍到盼男那丫头读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估计在家里干两年活,就得相看人家,早点嫁出去了……”
还有句话他没明说,估摸着郑跛子就馋着那点几千块钱的聘礼呢,虽然说他们这里更看重男孩一些是常事,但也不至于偏心成郑跛子这样吧,好歹也是自己的种不是?
再说对闺女好一点,之后嫁出去了,要是有能力不也能帮衬帮衬家里?非得让人家寒了心?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乔之澈还是被这话气得站起又坐下,坐下又站起,最后憋出一句:“什么人啊这是!”
裴晚烟看着这人气得上蹿下跳,莫名有点被可爱到,好脾气地拍了拍乔之澈的膝盖安抚。
她继续问:“请问郑盼男同学的母亲呢?是什么意见。”
“她妈……”罗武叹气:“她妈其实挺想让娃娃上学的,可光想有什么用?郑跛子六年前的时候在工厂伤了脚提早退了,现在每个月领着一千多块钱的退休金,全家都指望郑跛子那点工资过活呢,他们家女人说不上话,秋英要是敢插嘴,不被郑跛子骂都不错了。”
这一番话说的,就好似郑盼男的处境全然没救了。
甚至连乔之澈都心凉的觉得那小女孩怕是上不成学了,小烟烟作为老师,顶多起个劝解的作用,要是家长执意不从,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什么破观念啊,成绩那么好,就因为是女孩,想读书却不能读。
裴晚烟沉吟了一会,开口道:“罗支书,您带我们去郑盼男家里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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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男,妈来洗吧。”秋英瞧着蹲在院子里搓衣服的女儿,心中有些心疼,过去想接手。
郑盼男不语,使劲儿搓着盆子里的一件男士衬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