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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林暄不在家,但是回来过。
次卧花瓶里的干玫瑰少了一支。
赖栗拿起床头的手机翻了翻,他收到了不少电话与信息,大多是戴林暄朋友发来的,让他开导开导戴林暄……还有每隔一分钟就打来电话的戴翊。
赖栗烦躁地挂断她的电话,又给戴林暄拨了一通,还是无人接听。他一边锲而不舍地继续拨打,一边强迫狂躁的脑子冷静下来,思考以他哥的性子现在会做什么,去哪儿。
和蒋秋君在一块儿吗?
不可能。
平常人碰到这种身世,只觉得难受委屈,而戴林暄只会否认自己存在的意义,根本不可能在当事人面前晃。
也不可能见朋友。
尽管戴林暄的人缘非常好,交心的朋友也多,但他只会带着笑见朋友,真正笑不出来的时候反而会选择独自一人。
有什么其他人不知道、但能让他哥一个人冷静的地方?
……如果别人不知道,那他也不会知道。
赖栗潜伏在贺成泽家里之前,给保镖通过气,如果戴林暄问起来,就说他和经子骁在一块儿,可戴林暄没去找他,说明也并不想见他。
墓园?
赖栗立刻就要去一探究竟,却冷不丁对上落地玻璃窗里近乎狰狞扭曲的面容。
他呼吸急促得厉害,有点分不清这是幻觉还是自己真实的神态。他只能当作是真的,并不断地深呼吸,喃喃地劝说自己:“冷静点……”
冷静点。
你会吓到他。
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是你哥的错,那你应该做什么?
——掐死罪恶的源头,让那些非议的人全都闭嘴!
不不,这都不是当前最重要的。你要找到他,抱住他,吻他,说爱他,不管怎么样都还有我……
可戴林暄根本不相信,他只会装作相信。
他不需要你,也不需要你的爱。
比起你,他好像更喜欢下坠,死亡。
这个念头带给赖栗一股浓郁的、难以名状的恐惧,沉重又尖锐地挤压着他的心脏,赖栗从未感受到这么清晰真实的疼痛,好像全身的骨骼都被碾碎,无法呼吸。
他浑身止不住地哆嗦,跪在地上爬到床另一边,翻出抽屉里的药瓶倒出两颗送进嘴里,然后用力咬住早上被他哥拷过的那只手,就着血咽下去。
药片顺着喉结的滚动滑进胃里,赖栗终于清醒了些。
不会的,你还有病。
他不会放心死的。
*
“没呼吸了!”
戴林暄跪在地上,不断按压受难者的胸膛:“把她脸侧过来!”
冬天本来就冷,又在水里泡这么久,女人已然失温,戴林暄却因为不断地心肺复苏*冒了一脸的汗,即便膝盖完全泡在冰冷脏污的水里。
诞县大多数区域都是如此,房屋被浸泡,居民们借着具有浮力的家具漂在水面上,猫猫狗狗们无家可归,哆哆嗦嗦地立在碎冰上发出急促慌乱的吼叫。
“我的天!怎么能让戴总亲自来?”当地官员匆匆赶来,让救援队顶了戴林暄的位置。
戴林暄起来时没站稳,差点摔进水里。对方连忙搀扶住:“没事吧?你这身上都湿了,赶紧去换件衣服。”
“没事。”戴林暄问,“情况还好吗?”
“这大晚上的,又是冬天,救援难度和平常的洪水根本不是一个等级。”官员叹完气,又补充道,“不过还是非常感谢你们送来的救援物资和志愿者,实在太及时了!”
戴林暄:“需要什么就和我说,除了人以外我都能想点办法。”
他守在救援一线忙到天亮,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最近的安置点。
天气又转为了暴雨夹雪,给救援难度再次增加了一个等级。白天光线看起来和晚上区别不太大,都是昏暗得不见天日,跟世界末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