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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昨夜宋厌在门缝里偷看，宋汝瓷连握笔也不是很稳了。

nbsp;nbsp;nbsp;nbsp;饱蘸浓墨的毛笔从指间掉在桌上，宋汝瓷微微垂着睫毛，看了一会儿，伸手去捡，却又掉了一回——淋漓墨痕刺眼异常，宋厌几乎忍不住闯进去。

nbsp;nbsp;nbsp;nbsp;但宋汝瓷也只是静静坐着，抬头看一看天上的星辰。

nbsp;nbsp;nbsp;nbsp;那张画毁了的星图被放进火盆烧掉。

nbsp;nbsp;nbsp;nbsp;“今晚还画星图吗？”宋厌低声说，“我想你多睡会儿，多歇息。”

nbsp;nbsp;nbsp;nbsp;霜蓝色的眼睛微微弯起，那只手揉他的头发，力道很轻，很柔软，分明就还是和以前一样。

nbsp;nbsp;nbsp;nbsp;宋厌紧紧咬住下唇。

nbsp;nbsp;nbsp;nbsp;——褚大人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nbsp;nbsp;nbsp;nbsp;宋汝瓷告诉他，褚大人是回京交差了，要不了多久就能回家，到时候还是他们三个一起住，再加上院子里养着的那头越来越壮实的小牛犊。

nbsp;nbsp;nbsp;nbsp;牛犊被宋汝瓷亲手喂大，还是小崽的时候哞哞叫着找爹娘，如今彻底黏着宋汝瓷，开了门也不往外跑了。

nbsp;nbsp;nbsp;nbsp;宋厌忍不住问：“画星图是不是有什么用处？我能帮忙画吗？”

nbsp;nbsp;nbsp;nbsp;这话又没得到回答。

nbsp;nbsp;nbsp;nbsp;每次问这个，宋汝瓷就只是望着他笑，这双眼睛里含着的笑很安静，很叫人心里跟着难过。

nbsp;nbsp;nbsp;nbsp;宋厌就闭上嘴，不再追问，只是小心翼翼扶着宋汝瓷往家走：“那个……那个姓夜的。”

nbsp;nbsp;nbsp;nbsp;宋厌不喜欢夜无咎，看到夜无咎就来气，但这人对宋汝瓷不错，日日来帮忙，又总是送药送东西。

nbsp;nbsp;nbsp;nbsp;前些天宋汝瓷在外面发病，两条腿僵硬到走不动。宋厌的个头不够，怎么都没办法把人背起来，急得眼眶通红。

nbsp;nbsp;nbsp;nbsp;也是夜无咎火速弄来辆马车把人送回去的。

nbsp;nbsp;nbsp;nbsp;“我听说，他们家有好药。”宋厌闷声说，“还有暖榻、暖阁什么的……”

nbsp;nbsp;nbsp;nbsp;宋汝瓷停下脚步，低头望着他，这样看了一会儿，轻轻弯了下眼睛。

nbsp;nbsp;nbsp;nbsp;宋厌忽然慌了：“我不是——我不是别的意思！你的病，你的病一直不好，我不想你这么累，你不用管我，我自己能养活我自己——”

nbsp;nbsp;nbsp;nbsp;越说越急，越急越错。

nbsp;nbsp;nbsp;nbsp;说出“你不用管我”这句话，看到那双柔和眼睛里的微怔，宋厌后悔到恨不得把自己这张嘴拿封条封住。

nbsp;nbsp;nbsp;nbsp;但宋汝瓷好像就是永远不会和他生气。

nbsp;nbsp;nbsp;nbsp;“我知道。”宋汝瓷甚至反过来安慰他，“你担心我，想我过得舒服一点，别急，厌儿——”

nbsp;nbsp;nbsp;nbsp;他说出这两个字，像是无形中定了定，有些什么已经很淡的画面闪过，浴房里的温热水汽与明亮光泽。

nbsp;nbsp;nbsp;nbsp;身体深处的悸颤，水花，眼前的白光，拢在背后的手。

nbsp;nbsp;nbsp;nbsp;安抚，慰藉，咬破的唇角，滴落的泪。

nbsp;nbsp;nbsp;nbsp;“成何体统”。

nbsp;nbsp;nbsp;nbsp;宋厌急得要命，几乎有了哭腔，不停地喊他，不停地认错。宋汝瓷尝试暂时把念头抽离……但星官就是这样。

nbsp;nbsp;nbsp;nbsp;一旦放下某段记忆，就会被星力迅速侵蚀，再难保全完整。哪怕日后再提起，完完整整复述细节，也依然会觉得陌生，仿佛是在听一段别人的故事。

nbsp;nbsp;nbsp;nbsp;宋汝瓷慢慢把心神从这段乍现的记忆里剥出，宋厌在他的眼睛里看见月色，一片银白，遍地霜花。

nbsp;nbsp;nbsp;nbsp;“去找你师父，请他来帮忙。”

nbsp;nbsp;nbsp;nbsp;宋汝瓷轻声对宋厌说：“我在这等你，请他带着药来，我走不动了。”

nbsp;nbsp;nbsp;nbsp;第104章谁？升官发财、忘恩负义、不回来了。……

nbsp;nbsp;nbsp;nbsp;商云深来得很快。

nbsp;nbsp;nbsp;nbsp;来时宋汝瓷还坐在路旁，单手扶着膝，微垂着眸，温声同那位夜少主说话。

nbsp;nbsp;nbsp;nbsp;整个天衍山下都知道，夜无咎在使劲浑身解数，追求这位落难的人间司星郎——只是不清楚，宋雪襟为什么不肯同意，宁可日日卖那卖不完的糖葫芦。

nbsp;nbsp;nbsp;nbsp;明明血盟势大，财富远超一般中等宗门，进了栖霞山庄就有享不尽的福。

nbsp;nbsp;nbsp;nbsp;“你脸色不好，是病了吗？”夜无咎给他打扇子，殷勤轰走蚊虫，“依我看，你就不该做这辛苦差事。”

nbsp;nbsp;nbsp;nbsp;“栖霞山庄招账房先生呢，你想不想去？很轻巧的，只要算算账，每月就给二十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