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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径直走向宋汝瓷。

nbsp;nbsp;nbsp;nbsp;“你真的打算好了要去送死是不是。”

nbsp;nbsp;nbsp;nbsp;江歧渡的嗓音喑哑怪异，压得极低，他之前一直对容晦的那一套论调嗤之以鼻——这世上最惜命的就是虞妄，不然谁能受得了从万人之上沦为“商品”的落差，被那么对待，还苟延残喘地赖活着？

nbsp;nbsp;nbsp;nbsp;可现在江歧渡也有了动摇，被影响，被说服。

nbsp;nbsp;nbsp;nbsp;他看着宋汝瓷不顾身体陪那些少年乐手玩，看宋汝瓷吞下有成瘾性的镇痛药片，却不在乎到仿佛本来也已经活不久。

nbsp;nbsp;nbsp;nbsp;他看着宋汝瓷完全不抵抗地放任自己昏睡在街角。

nbsp;nbsp;nbsp;nbsp;看到这些，再想起当初，那个仿佛无所谓的日复一日在盒子里的平静商品，巨大的恐惧终于挟持了他自以为早在辐射变异中彻底扭曲的心肺。

nbsp;nbsp;nbsp;nbsp;虞妄……宋汝瓷。

nbsp;nbsp;nbsp;nbsp;这个人，好像真的早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nbsp;nbsp;nbsp;nbsp;“谁准的。”江歧渡的手剧烈颤抖，“谁准你这么容易就去死的？当初的帐还没算清，你别想就这么逃……”

nbsp;nbsp;nbsp;nbsp;他终于再忍不住，按下遥控上那个被绝对禁止的红键，这会同时启动虹膜投影和耳骨提词器的自毁程序，宋汝瓷不能死，永远只能被他养着，被他留在身边——

nbsp;nbsp;nbsp;nbsp;鞭子狠狠砸断了半条臂骨。

nbsp;nbsp;nbsp;nbsp;容晦终于扑上来，死死把他按在地上，夺下遥控器，看到命令已生效的提示瞳孔收缩，倏地回头。

nbsp;nbsp;nbsp;nbsp;……什么也没发生。

nbsp;nbsp;nbsp;nbsp;AEGIS-07实在是款功能很强大的机器人。

nbsp;nbsp;nbsp;nbsp;在看电影的时候，机器人就通过宋汝瓷左瞳微妙的反光差异，发现了目标体内的异样附着物，通过一场一点也不疼的微型手术把它们完美清除了。

nbsp;nbsp;nbsp;nbsp;严格按照程序修改后的指令——没再随便毁坏东西，没有掰碎和销毁它们，拆解后把所有零件平铺在了精美的相框里，放在了纪序川的办公桌上。

nbsp;nbsp;nbsp;nbsp;……就是不知道纪序川会不会喜欢这个临别礼物。

nbsp;nbsp;nbsp;nbsp;不过这也跟他们没半点关系了，系统还很生气，挥舞数据鞭子抽打江歧渡。

nbsp;nbsp;nbsp;nbsp;倒是宋汝瓷，因为没有当甩手掌柜的经验，还是很诚实负责的回答他：“我暂时没有这种打算，是真的想出去旅行。”

nbsp;nbsp;nbsp;nbsp;宋汝瓷做了计划：“我有差不多三个月的自由时间。”

nbsp;nbsp;nbsp;nbsp;他们确实没打算死得这么快。

nbsp;nbsp;nbsp;nbsp;这个世界虽然污染严重，但AEGIS-07有至少十六种方法解决空气的净化过滤问题。

nbsp;nbsp;nbsp;nbsp;而新奇的、吸引人的地方也很多，和机器人一起旅行的感觉非常令人期待。

nbsp;nbsp;nbsp;nbsp;面对机器人管家，宋汝瓷总是想起一个叫褚宴的人。系统非要给他个大惊喜，神神秘秘的不肯说，冰蓝色光幕也对这个问题沉稳地假装蓝屏死机。

nbsp;nbsp;nbsp;nbsp;宋汝瓷已经懂得这是家里人才能开的温暖小玩笑，于是做了相当周密严谨的应对计划，准备在一个星期内趁机器人不注意用十六种语言叫“褚宴”。

nbsp;nbsp;nbsp;nbsp;……当然。

nbsp;nbsp;nbsp;nbsp;这些就没必要详细说了。

nbsp;nbsp;nbsp;nbsp;至于江歧渡。

nbsp;nbsp;nbsp;nbsp;江歧渡和虞妄的纠葛其实最多、最复杂、最剪不断理还乱——恐怕连江歧渡自己也已经隐约意识到，虞妄之所以对他下那么狠的手，是因为看清了他胸口扑不灭的野心。

nbsp;nbsp;nbsp;nbsp;江歧渡挣扎，不甘，宁可死了也要往塔尖上爬，可灰皮老鼠要爬上去，要想摘掉那个耻辱烙印，就得先抽筋扒皮断骨。

nbsp;nbsp;nbsp;nbsp;那么早晚总有人得狠一狠心。

nbsp;nbsp;nbsp;nbsp;虞妄做了这个人。

nbsp;nbsp;nbsp;nbsp;虞妄也默认了他的报复，不反抗地被关进那个不见天日的盒子里。

nbsp;nbsp;nbsp;nbsp;就算天道好还，这么久，该还的也还清了。

nbsp;nbsp;nbsp;nbsp;江歧渡其实也意识到、想明白了这些……只是想的越明白，脸色就越惨白，仿佛正在被恐惧没顶吞噬。

nbsp;nbsp;nbsp;nbsp;他终于后知后觉，复仇的尽头原来是这样，恨意一旦真正到了燃尽的时候，那根捆缚双方的锁链也会自动断裂。

nbsp;nbsp;nbsp;nbsp;宋汝瓷好好说了再见。

nbsp;nbsp;nbsp;nbsp;被机器人管家抱起来的人，又认真解释了一遍：“我是去旅行，你们不要到处传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