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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礼:“不用。”
沈蔷还是抽空调了。
陈礼身上的暑气很快淡下去,胳膊肘撑着中央扶手,手指轻抵侧脸:“今晚我去师茂典家吃饭。”
韦菡:“准备好了?”
陈礼:“当然。”
等了16年的饭,她得好好吃,慢慢吃,把每一口的滋味都品到极致,才对得起师茂典当年送他们家那么一份大礼——家破人亡,认贼作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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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礼母亲陈景是个同时拥有野心与头脑的才女,大学没毕业就和陈礼父亲陈睢,以及当时的同系学长师茂典开办了建筑服务公司,他们从最基本的建筑设计做起,到涵盖成套工程、项目管、建材生产等业务在内的景石建筑花了九年时间。
九年之后陈礼出生。
她的头脑随陈景,七八岁就能从陈景随手扔掉的一张图纸里看出粗浅但正确的信息。
看懂之后开始热爱,陈景自然就愿意教。
只当课外活动教。
陈景是个很清醒的人,她享受忙碌,更想女儿童年快乐,不希望她过早接触那些成人世界的枯燥线条;同时,陈景也是个很有趣的人,经常从世界各地的糖果屋里搜寻一些特别的糖果带回来,挑在陈礼钻研兴趣的时候,故意戳着她的腮帮子打扰她。
“阿礼,妈妈还没有书好看吗?”
“妈妈想请你吃糖。”
“甜不甜?”
“阿礼果然是西林最漂亮的女孩子,用糖果磕牙齿的声音都这么好听。”
还是最幸福的。
她拥有一切物质上的,精神上的宠爱,被称为“景石小公主”,她一度觉得这个世界只有白天,没有黑夜,活得单纯又自由。
13岁那个春天,是一切幸福的转折。
景石半年前建的一个公益桥梁突然被举报违规,侧翻砸死了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
景石被勒令暂停一切业务接受调查,里面包含投入八成可用资金主攻的跨国项目,光是机器、人力花费一天就超过百万。
陈景从不亏待员工,尤其是跨国工作,一出去动辄几个月甚至几年的基建工人,他们在用家庭幸福交换景石稳定丰厚的薪水。
陈景当机立断拿出自己在景石的股权去做抵押贷款。
事情却还只是一个开始。
死者家属四处找媒体爆料景石无良,导致景石股价持续大跌,还扬言杀人偿命——当天傍晚,陈礼就读的初中刚刚放学,学校门口全是人,一辆停在路边的面包车突然冲出来,撞上了意识到事情不对,匆匆来接陈礼的陈景和陈睢的车子,“砰”一声巨响,在场没一个孩子受伤,为了保护陈礼,保护无辜孩子,本能把车横过来当盾牌的陈睢却当场死亡,陈景没熬过那天晚上。
之后葬礼;贷款因为逾期未能归还,股权被依法拍卖;师茂典作为景石创始人之一,以占股9%,代陈礼父亲11%股份的绝对优势接手景石,同时把陈礼带回了自己家抚养。
这个时候的陈礼还不知道师茂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觉得他温和风趣,对父母情深义重。
师飞翼是师茂典唯一的儿子,师茂典一直对他寄予厚望,他却资质平庸,性格诡异,和一起长大的高夷虐待动物成性。
陈礼被师茂典带回去之后,他们虐待的对象变成陈礼。
陈礼天真了13年,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唯一一次发脾气是师飞翼剪碎了陈景送她的一条裙子,还在餐桌上得意洋洋。
那天的陈礼好像突然学会了报复,她体体面面坐在师飞翼对面吃完了那顿饭,擦干净手,抓起身下的凳子砸断了他一条腿。
那之后,师飞翼变本加厉,往陈礼头发里扔烟头,书包里放死老鼠……
最后蛇钻进陈礼的衣服,罗威纳咆哮着扑向她。
师茂典知道后大发雷霆,当着陈礼的面把师飞翼打剩半条命。
一周后,一切责任被推到“精神异常”的高夷身上,加上他不满14周岁,不用接受任何刑事处罚。
一个月后,师飞翼被师茂典送出国,非必要不得回来。
陈礼这时候已经对师飞翼恨之入骨,但陈景和陈睢言传身教,在她骨子里留下的良知仍然清醒,她就以为师茂典至少正直,所做一切真的是在保护她,她不禁感激,直到韦菡——陈景的直系学妹,比她低了九届的学妹——突然出现,告诉她真相。
“桥没有违规,侧翻也不是意外,都是师茂典让人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