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一等功(第3页)
第二天,我在工作日志写下:
>“我们无法阻止遗忘,也无法战胜时间。
>但我们可以在记忆消散之前,为它举行一场仪式??
>按下录音键,说一句:我在听。
>这动作本身,就是对抗虚无的方式。”
年底,《听见》出版一周年纪念活动在国家图书馆举行。展厅中央陈列着十台老式录音机,分别代表十年间最具影响力的十段声音。其中包括:
-沈云卿的最后一段独白
-自闭症男孩的“我爱你”
-赵教授用眨眼拼出的遗言
-武威老太太的“半个馍”
-工地上父亲对亡父的倾诉
参观者可戴上耳机,逐一点播。许多人听完后在留言簿上写道:“我也想录一段。”
展览闭幕当晚,我和林晚再次来到香山安宁疗护中心。赵教授已于半年前离世,病房换了新人。一位八十多岁的老画家正用颤抖的手在纸上涂鸦,见我们进来,费力地指了指床头柜上的录音笔。
护士解释:“他不能说话了,但坚持每天录音。说是要留给孙子。”
我帮他打开机器,按下播放。里面传出断续的声音:
>“小宇……爷爷画了一辈子山水……可最满意的……是你三岁时……趴在我膝盖上……一起涂颜色……那张歪歪扭扭的太阳……
>记得吗……你说那是……‘发光的蛋黄’……
>爷爷把它藏抽屉里了……等你结婚那天……送给你……
>听到了吗……乖孙……”
声音戛然而止,像是电量耗尽。
我重新充电,录下一段话:“赵老师的学生来看您了。他也成了老师,正在教更多人学会倾听。您当年说的那句话,已经在很多人心中生根。”
走出医院时,夜空清澈,银河横贯天际。林晚靠在我肩上说:“明年,我们去云南吧。听说有个傈僳族村落,全村人都会用歌声传递家书。他们的旋律里藏着三代人的悲喜。”
“好。”我说,“带上录音机,也带上纸笔。有些声音,需要用耳朵听,有些,则要用心记。”
回到家,我翻开新买的笔记本,在首页写下:
>“2025年,你好。
>我们仍在说话,也仍在倾听。
>并且越来越确信??
>每一次真诚的表达,都是对世界的一次温柔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