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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韦州镇到银川打个来回也要不了一天。
先有了共同的兴趣,继续往下聊就不难了。
王雪娇关切地问:“你怎么今天心情不好吗?回来就板着脸。”
陈俊低垂着眼睛:“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王雪娇问道:“你在想你爸爸和哥哥?”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结,陈俊紧绷着嘴唇,许久才咬着牙:“他们都不听我的,妈妈也不听我的,非要往死路上走,非要说马伯伯不会害我们家的。他自己都不敢回家!”
听他的语气,似乎并不像镇上其他人那样对贩毒抱以一种憧憬向往的态度。
王雪娇试探道:“你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知道,吴老师说,他们是在害人!”陈俊愤愤。
很多人会认为十三四岁的人什么都不懂,其实,他们有自己的是非观、有自己的认知,秦代的甘罗十二岁为上卿,出使赵国游说赵王,近代有儿童团。
这个年纪是最热血,最纯粹的,有时候会显得有些用力过猛,因此才会有“中二”这个词,中学二年级,十四岁。
陈俊对毒品深恶痛绝:“以前我大在外面做生意,家里又不差,非要做害人的事,我叫我哥不要去,我妈一哭,我哥就听话了。”
王雪娇叹了一口气。
陈俊家这里是一哭,大儿子就去贩毒了。
城里不少则是父母一哭一催婚,儿女就随手抓一个活的异性结婚了,婚后不幸,离还离不掉,就都是自己的事啦。
有些话能听,有些话真不能听啊。
陈俊的梦想是高中住校,大学考到外地:“她这么相信其他人,不相信我,就认别人当儿子去。要是考不上,我就去南方打工,反正这辈子都不回来了。”
难怪他这么努力学习,是真的有一个不成功便成仁的劲。
王雪娇又问道:“你说的吴老师,是本地人吗?”
“嗯,是县里的。”
王雪娇不由对吴老师产生了好奇,一个在贫穷中长大的女孩子,会有这么与众不同的想法,并且传达给其他人,属实难得,有机会得见见她。
与陈俊聊到缓在水里的冻梨都化了,王雪娇想知道的都了解得差不多了,她与陈俊告别。
到楼下,陈俊的妈妈十分不解:“他跟我都不说话,怎么你跟他说了这么长时间。”
王雪娇笑道:“陈俊是个好孩子,他就是爱学习,想多做题,你不让他学习,还不让他做题,他就不高兴啦。孩子愿意学,是好事呀,你就让他学呗,别拦着,学习不好,连撞命都只能给人当跑腿的,你看周大,那么多人被抓了,枪毙了,独独他跑了,到现在都什么事都没有哩。”
陈俊妈妈叹了口气,她前阵子几乎以为儿子已经疯了,完全不跟她有任何的交流,现在好歹知道儿子愿意跟人类说话,只是不愿意跟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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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雪娇往周大家走,此时已经是晚饭时间了,空气中飘来食物的香气,牛羊肉,还有辣椒的香气最为突出。
有女人大声喊人回家吃饭的声音,有恋恋不舍还要再玩一会儿的孩子被大人拎回家的哼哼唧唧声。
如果她们家的“掌柜的”被枪毙,这个镇子应该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悠然自得了。
王雪娇眉毛微扬,想起范仲淹在撤换不称职官员时说过的名言:一家哭何如一路哭。
路,是宋代的“省”。
同心镇可是全国三大毒品集散地之一,这些毒贩子,害得可不止一省人。
王雪娇理直气壮,大步流星,虎虎生风的走回周大家。
“你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们就要去找你啦。”花姐迎到院门口,满脸笑容。
王雪娇也露出标准商业微笑:“怕我丢啦?”
“要吃饭啦,今天听说你们要来,周大专门请了几位领导哩。”花姐向屋里指了指。
王雪娇踏进大门,看到屋里坐着三个陌生男人,气质就有那么一点高高在上的气质。
根据王高娇的经验,这三个人的职位不会太高,但是一定是在一地有实权。
果然,周大上前为王雪娇介绍,一个镇长,一个镇派出所所长,一个镇财政口子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