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相许一(第2页)
沉知墨强压住火气不去理会身后的人,直对上方语眼睛,问道:
“为什么?”
方语偏头躲闪这道目光,又被冰凉的手指掰回脸来,她垂眸落到沉知墨瘦得凸出的锁骨上,几缕长发从乱挽的发髻中挣脱而出,顽固地黏在上面。
她从未见沉知墨如此狼狈。
方语感觉眼眶滚烫,即将夺眶的一刻,又被她生生吸回体内,手指慢慢变化:
[我在这里好。]
沉知墨挨得更近,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
“你就算死,也要死在我旁边。”
方语滑回床上,背过身去,她不知道自己在哭还是在笑,有什么东西滑过鼻梁,一摸,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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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车比设想的难找。
沉春兰说得对,兵荒马乱,要命的都不会往外跑。
沉知墨一手抱听雨,一手扶方语贴门靠着,等了约摸一个钟,沉春兰的身影才出现在街口,跟她同行的还有个拖板车的男人。
“妈,你找的这是……”
“你莫要嫌,你妈脚杆子都跑断了,硬是找不到一个拉包车的,只有这位……小兄弟,愿意来一趟。”
“哪里走?”车夫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叁人,若方语是个健康的alpha,他还有所顾忌,见方语气若游丝地倚着墙根,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他的目光便也肆无忌惮地在沉知墨胸口流连,直到沉知墨沉着脸问他:
“十字街一号,多少。”
车夫笑嘻嘻地接道:
“叁十五,看您这么漂亮,就收叁十罢?”
“吓杀我也!你方才不是说十五?”沉春兰惊声。
车夫依旧嬉皮笑脸,“那是方才,你们这么多物件,可不好拉!看起来……”他眼睛一转,瞥了一眼方语,“还要多拉个大活人。”
方语连忙表示自己能走,车夫攥紧板车绳子,不搭理方语,反而问沉知墨:“她这是啥意思?”
沉知墨咬住下唇,回避了这句提问,只是说:“走。”说完就要把方语推上板车,方语被推得跌到板面上,又艰难扶墙站起来,再推,再站,再推,一记耳光落到脸上,方语一手捂脸,另一只手又要去摸墙,沉知墨终于忍不住了,抬手就往方语脸上扇了几下:
“犟!你非要犟!分不清什么时候!”
“哎!幺儿!要不得……要不得……”沉春兰连忙拦住女儿,又扭头对着方语唉了口气,“我跟你一起坐!得行了不?”
方语被沉春兰搀着坐进行李堆,她听到头顶传来车夫的嗤笑,一双拳头捏了又捏,沉春兰不动声色地掰开她的手指,用家乡话咒骂:
“个吃白饭的还气大!”
方语不再捏拳头了,改为闭着眼睛掰指节,掰得哒哒作响,车夫也像使气似的,专挑砖泥瓦掺杂的烂路滚轮子,方语的脑袋一下一下撞着沉春兰肩膀,这样滚了一截,沉春兰单手捂住肩膀,用求助的眼神望向和车夫并排而行的沉知墨:
“幺儿……”
沉知墨瞟了一眼板车上正襟危坐的方语,方语感受到目光,仍不肯睁眼,沉知墨咬咬牙,还是放软语气对车夫说道:
“大哥,我记得恒通路状况好些,我们走那边?”
“那可得绕叁五里路了……”
“四十。”
车夫咧开嘴:“您夫人要是有您一半明事理就好咯!”
方语悄悄睁开一只眼睛,一分钟?五分钟?没有等来预想中的反驳。
“笑甚么笑!”沉春兰冷哼。
方语用两只指头压下嘴角,轻轻靠到沉春兰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