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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盈泪出宫恨无语 思漫归京赴新程(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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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盈泪出宫恨无语 思漫归京赴新程

严助与灌夫不费一兵一卒就臣服闽越,朝野为之振奋。刘彻谈笑间退敌的雄才大略一时间成为大臣们的话题。

在刘彻看来,这也是自己走出逆境最得意的一步。于是,他下旨在未央宫设宴,与群臣共庆。

窦婴没有在受邀之列,这使他本来就抑郁的心情又增添了许多愤愤不平和心灰意冷。且不说在过去的多年中,他为朝廷殚精竭虑,心劳神疲,也不说他是因为推行新制才获罪于太皇太后,可毕竟他还有一个魏其侯的爵位,难道皇上真如问政申公时所说,今后用人多拔于年轻有力者么?

是那道奏章惹恼了龙颜么?似乎不像。他记得很清楚,灌夫和严助南行前曾到府上辞行,描述了皇上看过奏章后的激动表情。那到底是为何呢?

此时,夫人带着丫鬟过来了。在仕宦生涯黯淡的日子里,是夫人陪他度过一个个寂寞的遥夜。夫人的贤淑、清静使他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窦婴迎道:“哦,是夫人来了!”

夫人给他一个浅浅的笑容道:“今日天色很好,妾身就陪夫君到园中走走如何?”

“难得夫人这样体念老夫。好!就去走走吧!”

窦婴站起来的时候,感到一阵眩晕,身体晃了晃,丫鬟急忙上前搀扶,他随即喝道:“不用了!老夫还没有到老态龙钟的地步。”

一路上,夫人寻找着贴心的话儿来安慰丈夫:“妾身知道,夫君是为皇上没有邀你赴宴而怄气吧?其实,依妾身看来,不去也好。”

夫人看着窦婴没有烦恼的意思,就继续道:“夫君现今是有爵无职,若是去了,遇见那些热来冷去的人,给老爷几句不阴不阳的话,反倒不愉快。夫君出将入相,眼看已过知命之年,还想要得到什么呢?只要夫君身康体泰,就是妾身之福啊!”

窦婴频频点头,夫人一番话让他的心绪平静了许多。他想起老子曾经说过——“塞其兑,闭其门”,看来他的话也不全都是错的。

当花园门上的铁锁“叮当”一声打开的时候,那刚下心头的烦恼便又爬上眉头。这花园显然许久没有来过人了,那园中凋落的花卉,那纷乱的杂草,那铺满小径的黄叶,便透过园门映入窦婴的眼底。

遥想当初,这后花园是何等的热闹,众同僚围案畅谈新制、饮酒高论朝事、行令自得其乐的盛景如今都随风散去了。窦婴顿觉兴趣索然,正待转身,窦府府令迈着急促的脚步跑来,说是灌将军来了,现在厅上候着。

对一个门可罗雀的失宠者来说,还有什么能有知己来访更令他欣慰呢?窦婴顾不得向夫人道别,就匆匆赶往前厅去了。

沿着小径返回的窦婴百感交集,喟叹不止,及至看见灌夫高大的身影,便迫不及待地握住了他那双粗糙的手,叹道:“仲孺来了,此去平乱,辛苦你了。”

“侯爷好!侯爷好!”灌夫望着窦婴,关心道,“多日不见,侯爷消瘦了许多。”

“衰朽之人,苟活而已。”窦婴立即唤来府令,“将军到来,岂能无酒?速备些上好酒肴来!”

“不劳侯爷操心,妾身早已备好。”灌夫抬头看去,就见夫人带着丫鬟,捧着酒菜进了客厅。

酒过三巡,灌夫告诉窦婴,皇上也没有邀请田蚡。

灌夫道:“在下是来向侯爷辞行的。”

“此话怎讲?”

“皇上已经诏命在下为燕相,不日就要动身了。”

“为什么?你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却被外放燕相,皇上是怎么想的?”

想起宴会上的情景,灌夫依然为自己的冲动而懊悔。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一向海量的他为什么那么轻易就醉了呢?是因为庆功宴上没有窦婴而让他愤愤不平么?是因为那个不知趣的长乐卫尉窦甫的挑衅么?那一刻,他让压抑了许久的怒火化为雨点般的拳头,在窦甫的脸上烙下青紫的印记。

“你呀!你惹他干什么?”听完灌夫的描述,窦婴埋怨道。

在窦婴的眼里,他这位小他数岁的族叔也算是纨绔子弟了。除了飞鹰走狗,欺男霸女,文不能治国,武不能安邦。皇上之所以赏他个长乐卫尉的头衔,完全是因为太皇太后的缘故。可他毫无自知之明,仗着自己是太皇太后的兄弟,屡屡惹出事端。

“你打了他,我那姑母能善罢甘休呀!”

“侯爷说对了!消息传到永寿殿,太皇太后怒不可遏,严令皇上责罚在下。皇上担心末将留在京都再生事端,干脆外放幽燕。唉!都是末将鲁莽,让皇上为难了。”说完,他长叹一声,将一爵酒灌进肚里。

仅仅一个窦甫也就罢了,更要命的是他虽为太仆,位列九卿,然在许昌和石建等人的心中,他总是一副莽汉的形象。每每于塾门等候早朝的时候,他们的话语间不免夹带了奚落和讽刺。

他不像窦婴,心中烦了可以读些书来排解,而他只有把这一切闷在肚里。与其说与窦甫相搏出于酒醉,毋宁说那是一种简单而又粗暴的发泄。即使现在面对知己,他除了喝酒,依然找不到恰当的话语来表达自己心事。

“这两年简直把人憋死了。人和人怎么就那么不一样呢?那个田蚡!虽说罢了太尉,可就因为有太后在那儿,就屡屡向皇上请求赏赐。”刚说完,灌夫就为自己的失言而懊悔,他本来是想安慰窦婴的却偏偏戳在了他的痛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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