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第2页)
“徐队长,人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我杀的。”谢长利崩溃了。
“别害怕,你慢慢说。”徐爱华话里藏针。
谢长利交代:“那天我送高总回家,路上我哥说找我有事。到我哥家以后,他让我穿上保安服再去一趟高总家,并且打车去,不准开高总的车,说高总要给一些东西,但是什么没说。我也很纳闷,穿保安衣服要干什么?打车去?再说了我和高总刚分手,这不是遛我一趟吗?我也不敢多问,便打车去了,穿着保安服就进去了。门卫也不问,上楼,不用我敲门,门是开着的,于是我就进门了,嘴里喊着‘高总,我是长利呀’,但没人答应。我走进客厅,妈呀,吓死我了,高总在门框上上吊了,于是我扭头跑出去了。走出他家楼道,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我害怕公安局怀疑是我干的,便假装是巡逻的保安,在小区转悠了几圈,之后离开。”
“那你进屋看到高品上吊,还看到其他人了吗?或有什么可疑的?”徐爱华缓和了语气。
“我当时很害怕,什么都没有顾上看。之后我赶紧找我哥,我哥听了也很吃惊,告诉我跟谁也别说……”
徐爱华打电话给桑亮,说明了询问谢长利这边的情况,还说将立即讯问谢科长。
桑亮找到尹峰,尹峰讲他父亲失踪时他正在读初三,没有考上高中,上了一个“3+2”的大专学校,六年了,他有点忘记父亲了,都是妈妈把他养大成人,过去父亲在的时候也挺疼他,可是他们两人总吵架,尤其父亲好像变态。有一次他假装睡着了,父亲竟然说要给他做亲子鉴定,怀疑他是梅和平的种。那一夜他失眠了,他蒙上被子,偷偷地哭了一夜。他认为自己是多余的,他的亲爹是谁他也不确定了,他开始恨尹守强和梅和平甚至母亲。后来他和初中同学仲果倾诉自己的苦恼,仲果像大姐姐一样关心他,可后来仲果又和高品谈婚论嫁了,他感到了人世间的凄凉。
再后来高品死了,仲果带着身孕找尹峰想办法来了。尹峰又能怎么办?他让仲果父母找章乌梅,只要妈妈同意就行。章乌梅看到仲果继承了这么一大笔财产,高兴坏了,同意了这门亲事。她还和儿子尹峰讲,结婚了,这些公司和房产、存款都是他俩的了,他也可以不用在化工厂干了,直接辞职自己当老板,经营这些公司就够了。于是,尹峰也就想明白了,答应了和比自己大一岁多的仲果结婚。
别看尹峰刚二十一岁,言行举止却稳重得体,显得城府挺深,也许这与他的成长经历相关,多少能看出他身上有一种章乌梅的气质。
尹峰明白桑亮单独找他也是有意图的,他直言不讳地告诉桑亮,他是不可能杀害梅和平的,他也一直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本来尹守强就失踪了,他不想梅和平也出事。梅和平被害后,他还偷偷地哭了一场,毕竟梅和平在让他进厂工作这件事上是非常关照的,可能是担心舆论才没太敢照顾他,可是每次他们在厂里见面,他总是有一种亲切的感觉。其实尹峰真的想问问母亲,到底谁是他的亲生父亲。他没敢问,他怕问出了实情。桑亮和尹峰谈得特别知心亲睦……
接了徐爱华的电话,桑亮和尹峰告别,直接回派出所。
桑亮虽然表面上打消了对尹峰的怀疑,但总觉得在他身上还是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尹峰对自己的亲生父亲是尹守强还是梅和平产生疑虑,对高品的事却只字不提,关于仲果,他倒还算实在,有感情基础,也有经济原因,否则找一个怀着别的男人孩子的女人结婚,他的心也真是够大的!
派出所里一对孪生兄弟在不同的房间里接受着讯问。徐爱华正在讯问谢科长:“为什么把责任都推给弟弟谢长利,不讲自己的问题?”谢科长解释:“你们问的是照片上的人,又没说找他干什么,所以没有讲什么。”气得徐爱华真想动手了。
谢科长说高品答应送他一幅本市著名画家画的《钟馗砺剑图》,让他弟弟给取一下,他自己去不方便,会让别人怀疑他接受高品的礼物,所以他让同胞弟弟谢长利去取。
徐爱华反问道:“你兄弟是高品的司机,他送高品回家时给你带回来不就行了吗,还装扮成保安去单独拿?你骗傻子呢?”
“不敢,我绝对不敢骗您和桑所呀!咱们都是老熟人了,我能那样吗?我要那幅画是送给新来的厂长,他说梅和平死在了办公室太晦气了,要找一幅钟馗图避避邪,于是我就打电话找高品,没想到这个小子还挺仗义,这不,找本市最有名的老画家花高价买了这幅《钟馗砺剑图》。我一听是著名画家的画,知道价格不菲,怕日后因为要这幅画出事,所以让我弟弟穿上保安服打车去取,不留下证据,就是省得日后给自己找麻烦。”
桑亮进来说:“老谢,咱们是老熟人没错,你说的这个理由姑且算你过关,那么梅和平办公室的烟头你怎么解释,你前天夜里从窗户跳进去干了些什么?”
谢科长彻底崩溃了,没了保卫科科长的威武形象了,他跪在桑亮脚下说道:“桑老弟,不,桑所长,人真的不是我们杀的。梅厂长的死是我和高品给帮的忙,是他骗了我们,为什么,我们也不清楚,但真的不是我和高品的本意,我们杀他干吗?后来我俩商量想跟你说一下,也算是自首,可高品又死了,我就不敢说了,我是真的说不清了,高品真的更不是我杀的了呀!”桑亮听谢科长的哭诉也是一惊。
“你慢慢说。”桑亮把谢科长扶到椅子上。
据谢科长供认,那天是梅和平找来高品商量收购废旧设备事宜,他也叫了谢科长到办公室。梅和平告诉他们,市化工局收到了不少关于他近几年勾结黑恶势力高品,把化工厂的“经营”搞成腐败的“阵营”的举报信,上级这次派来了新厂长,就是准备对他进行双规。他告诉他们,自己已经吞食慢性毒药,发作之前请他们把他吊起来,就说他是上吊自尽的。两人一听吓坏了,想跑。梅和平威胁他们,说不按照他的想法做的话就告发他们坑害国有企业,他和谢科长受贿,高品行贿,而且欺行霸市威胁其他经营者投标,到时候都得进监狱。高品这小子胆大,拿起了梅和平准备的绳子套住了梅和平的脖子。谢科长慌了神,在高品劝说下,帮忙一起先是勒死梅和平,又把他给吊在门框上,然后才走出办公室。
其实梅和平根本没有喝毒药,就是想让高品和谢科长帮忙杀死他,他自己没有勇气自尽。桑亮想,梅和平也可能是想临死之前把这两个“坏人”一起拉下水,制造一起谋杀案件,这样他的死也许“光荣”一些。毕竟他选择自杀,会影响家人,如果是被这两个人杀害,还能落得一个为了维护厂里的利益而被害的“好名声”。桑亮想,这个梅和平真的不简单呀!
那边谢长利也交代了。那天夜里是谢科长指使他去梅和平办公室,看看梅和平有没有留下证据陷害他们两人,再看看有没有贵重物品,尤其是高品说的那五万块钱,而那个时间段谢科长正好出去洗茶杯了。谢科长其实知道梅和平的“洗衣机”百宝箱里的秘密。那年,他带人给梅和平卫生间更换过马桶,就发现这台洗衣机特别沉。他好奇地看了一眼,吓了一跳,里面全是四个伟人像的百元钞票,他赶忙盖上洗衣机盖。所以,他安排弟弟到卫生间看看,看公安局把东西拿走没有,结果打开洗衣机,好家伙,是空的。看来梅和平这老家伙早已经把东西转移了,因为他想死,还要嫁祸给高品和谢科长。谢长利气愤地点燃一支香烟吸了起来,而且临走时随意把烟头扔在了地上。
“4·16”案件有了突破,桑亮和徐爱华默契地交换了眼神。桑亮继续深挖线索,徐爱华立即回分局向领导汇报案情进展和下一步工作打算。经过对烟头的比对,证实就是谢长利所为。
谢科长和谢长利还交代了他哥俩和高品的一些违法事实,也举报了一些纪委还没有掌握的梅和平以及其他领导干部的违法违纪问题,他哥俩请求组织让他们立功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