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市侩基因再版自序(第1页)
人类的市侩基因——门第再版自序
文:连谏
2006年初,我和报业的几位朋友吃饭,时任《青岛早报》文娱部主任臧杰先生说起我在上海等地的小说连载,建议我写部本土小说,在《青岛早报》连载。我一介码字谋粥的人,当然希望开辟更多谋生阵地,满口应下,但没往心里去,因为身为中国人的我们知道饭桌上的话大多是话赶话的应酬,太过认真,容易惹出尴尬。
没想到几天后,臧杰先生问我稿子写怎么样了。我才知道臧杰先生是认真的。
臧杰先生是位有情怀的青年才俊,在挖掘青岛本土人文历史方面卓有建树,对本土文化发展更是关注,这也应当是他约我写一部本土小说的初衷。
放下臧杰先生的电话,我在心里铺排日常收集的素材,围绕着我关注的社会现象‘人与人之间诚信丧失、婚姻中的男低女高、门第落差下的爱情’为主题创作《门第》这个小说。
我不擅长起小说题目,以往,总是先写完,再挖空心思起题目。但这是连载,必须有题目。斟酌再三,我想,这个小说是写青岛的市井烟火故事,索性叫《烟火缭绕》吧。
臧杰先生约完稿就把我介绍给连载版面的责编章芳老师做稿件对接,章芳老师是中文硕士,文字风格学院派,非常严谨,在交接稿子的过程中,让我这个野生码字人受益匪浅。
以此,非常感谢臧杰先生和章芳老师,因为他们对本土文化的热情,催生了《门第》这部小说。至此,我感激不尽。如果没有臧杰先生的约稿,我大抵也会写这个小说,但未必2006年完成,因为人是有惰性的。等我想写才写,故事或许还是那个故事,但情节未必是那些情节了。因为不同时段,人的思维是不一样的,这就像何春生和罗织锦以及罗锦城和柳如意的爱情。爱罗织锦曾经是何春生的信仰,爱柳如意曾经是罗锦城桀骜的自由,但随着时光流转,他们成长了,对这个世界、对异性的审美都发生了改变。
随着理想照进现实,何春生发现不是所有梦想照进现实都是幸福的,还有不堪重负。
其实,何春生是个骄傲的人,身为草根,他从没认下过自己的命运,所以,少年懵懂时,他不愿意去罗织锦家送炉包,因为两家巨大的落差,总会让他有灰头土脸感;成年以后,他执着地爱罗织锦,那份爱,并不是爱的本身,依然是不肯认下自己命运的一条虚妄之路。他用爱罗织锦这个理想,标识自身在芸芸众生中的卓尔不凡,就像年迈的婆婆每天会向菩萨祈祷,祈祷只是一种姿态,却从未期望菩萨有一天会莅临她的生活。
可罗织锦莅临了何春生。对何春生来说,这不是幸福,而是灾难。因为他是穷人,就像他的母亲曾说,自尊是穷人仅有的财富,他再也丢不起了。软弱的穷人在强势而有财富能力的人面前执着于自尊,太力不从心,且过于力不从心的强调,在旁人看来,很容易成为狼狈不堪的挣扎,不仅没人喝彩,还容易赚来唾弃。
罗锦城和柳如意的最初,也不是爱情,是男人少年时的懵懂性成熟。此时,出现他身边的女性,不管是柳如意还是张如意李如意,都会被他投射以性的冲动,而这种冲动又会被年少无知的他们误会成爱情。等罗锦城长大了,知道这不是爱,晚了,他已被承诺和道德捆绑得结结实实。
经常有文艺作品歌颂美化青梅竹马的爱情,其实,无论以哪一种方式开始的爱情,一旦走进婚姻的短兵相接和两性审美的日渐生疲,莫说美满,能平安和顺都是少数,所以,所谓青梅竹马之美,充其量只能算是文艺创作者们一厢情愿的愿景,现实的种种碾压,太残酷了。
真正的现实是年轻时我们不懂爱情、总是错误地把性当成了爱。
性是肉体的事,爱是灵魂的事。如果没有道德规则和社会规则的约束,我们亲爱的肉体算什么呢?众多动物中的一员吧,唯有灵魂,是接近神性的。
我们人类身上所具有的一切美德,都是基于对神性的向往和追求。
在《门第》这部小说里,我一直力图呈现每一个人身上原始并不美好的动物部分和接近神性的部分,用这样的相互交织,完整而立体地呈现每一个人物。
《门第》这个小说,我是断断续续写完的,因为报纸每天连载1500字,但我是个悲观主义的人,不敢每天只写1500字,唯恐哪天意外有事不能写,所以,我都是花两三天时间写两三万字,接下来的十天左右,我就可以非常放松地构思下面的情节或者写别的。
时至今日,我依然认为写两三万字停十天,是非常好的写作节奏。但我没有把这个节奏坚持下来,完全是因为被完成欲绑架。
当然,这不能怪别人,完成欲是我自己的欲望。
完成欲是近乎于名利的欲望,当我开始做某事,它会像不请自来的讨厌客人一样,盘踞在脑海里,催着你,赶快完成它,完成它!
我想过很多次,人为什么会自动产生这种等同于自我鞭策的欲望?应该是潜意识里知道,一旦完成这桩事物,可能会带来名利上的快感。
名利是欲望,也是快感,人类普遍的被它所**,是来自于类似奖台C位的高光时刻面对万众欢呼的陶醉,像精神毒品一样令我们人类上瘾,所以,我不认为名利欲是丑陋的,它积极的成分要大于丑陋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