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7年的母系社会 男权时代的黄昏2(第1页)
2127年的母系社会——男权时代的黄昏2
第二天,田倩C把戈雄C送回研究所,自己则回到与邬梅B生活的那个家里。到了第二个星期天,邬梅B在书房看报,田倩C在厨房里做晚饭。虽然有家务机器人,但她每星期至少给“丈夫”做两三顿饭,邬梅B说喜欢她做的饭菜。饭菜上桌,忽然接到戈雄C的电话,说那项研究彻底成功了,今晚他想让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人来见证这个成功,希望田倩C即刻赶去。田倩C笑着说:
“祝贺你,终于成功了。你说的另两个人是谁?有圣·玛丽亚吧,第三个呢?”
“对,有圣·玛丽亚。另一个是80岁的哈森伯格先生。他一直以金钱支援我,在技术上也给我很多启迪。”
“好的,我马上去。”
挂了电话,她对邬梅B歉然说:“今晚不能陪你了。”邬梅B笑着说:“去吧去吧,不必担心我嫉妒。那位戈雄C说他成功了?你告诉他最好嘴巴严一点儿,别惹愤雌们又去捣乱,我的手下又该忙了……”
研究所的气氛显然与往日不一样,那四个男助手平时总是沉默寡言,田倩C曾调侃他们是没有感情功能的100型机器人。但他们今天有了笑容,脚下也比往常轻快。圣·玛丽亚女士和哈森伯格先生已经来了,后者是一个瘦小的老头,满头银发,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目光倒是十分明亮。他是有名的生物学家,也是“男人不求施舍”运动的发起人,至今拒绝借用女人的卵子和子宫来克隆自身。50年前,最狂热的愤雌们发起了“不向男人施舍”运动,哈森伯格愤而起来倡导了与之对立的运动。可惜后者注定是要失败的,原因很简单——凡是信奉他主张的男人都不会留下后代,所以这只能是一个迅速萎缩的团体。
戈雄C向他们介绍了玻璃后面的两间密封室。一间密封室内冰封霜结,放着十个处于冰封状态的卵子,这些几微米的卵子在高倍放大镜下有黄豆大小,安静地守护着生命亿万年的秘密。另一间密封室内则生机盎然,一只子宫在猛烈**,恒温设备维持着37℃的温度,人造血管源源不断地供应着养料。时时有一只小手或小脚把子宫壁顶出一个小凸起,偶尔还能听见一声宫啼。
这些可以乱真的卵子和子宫都是人造的,是用生物材料仿制的,它们能真实地复现真卵子和真子宫的小环境,使一个细胞核(可以是男人的,也可以是女人的)被唤醒、分裂、发育成婴儿。这样,男人就可以不依赖女人,独立完成自己的繁衍了。
戈雄C介绍时声音激动,流露出不可压抑的强烈的“母爱”。田倩C指着**的子宫问:
“是分娩前的阵痛吗?”
“对,胎儿马上就能出生了。”
“不用说,是个男性胎儿?”
“嗯,是男性,这是自然界第一个‘孤雄生殖’的胎儿。但我不准备让他出生。”
“为什么?”
“我认为,第一个孤雄生殖的男性婴儿最好能赋予历史意义,所以想首先为哈森伯格先生繁衍后代,以此表达我对他的敬意。”他转向哈森伯格,“哈森伯格先生,答应我吧,你最有资格得到这个荣誉。”
此前这个建议他已经提过多次,哈森伯格都婉拒了。这时哈森伯格微微一笑,仍然未置可否。圣·玛丽亚则笑着旁观,她能摸到哈森伯格的思维脉络,没有劝他。
戈雄C向他们详细介绍了所有情况后,吩咐助手对这个胎儿中止妊娠。真正的克隆和生殖将从明天开始。等四人回到办公室,哈森伯格说:
“谢谢你,阿雄,但我已经决定不再留下后代,哪怕它不再需要女人的施舍。你不必再劝我了。往下你该怎样进行,就怎样进行吧。”
戈雄C郁闷地说:“为什么?哈森伯格先生,你知道,我一直在尽力加快研究进度,生怕赶不上在你有生之年完成。”
“真的感谢你的情意。但是……其实圣·玛丽亚说得很对,”他对玛丽亚点点头,“雌性是上帝设计中的基型,是缺省配置。从长远看,自然界的雄性是多余的。咱们不必与上帝抗争了。”
这是田倩C第二次听见“缺省配置”这个说法,不大明白其深层含义。哈森伯格看出她的茫然,细心解释道:
“按上帝的原始设计,是用单一性别,雌性,来繁衍后代,这种方式最为高效和可靠。后来,为了增加生物适宜环境变化的能力,才增加了雄性,于是生物从无性繁衍转换到两性繁衍。但即使在两性世界中,雌性从来是基本设计,只要稍微看看生物世界的一些细节,就能揣摸出上帝的原始蓝图。你看,自然界物种中有孤雌生殖,有孤雌社会,却从来没有孤雄生殖和孤雄社会;还有,为什么男人有女人的**,而女人却没有男人的喉结?这个一向被忽略的现象有深刻的原因——在自然界中,雌性身体才是基本型,而雄性只是变型产品。另外,男性中有那么多易性癖者,不惜戕害身体而变成女性,反之,女性易性癖就极少。这种强烈的潜意识愿望也是源于冥冥中的上帝指令。”
田倩C第一次听到类似的阐述——而且是从一个男人的嘴里说出,心中有强烈的震**。哈森伯格转向戈雄C:
“阿雄,我知道你致力于男性的复兴,我很敬重你。不过——原谅我说话坦率,尽管你付出那么多心血,其实你的‘人造子宫和卵子’算不上原创,只是对雌性的剽窃,她们可以主张专利权的。而且,这项技术恐怕并不能——如你所想——让男人站到与女人同样的地位上,进而促使两性社会复兴。”
“哈森伯格先生,你太悲观了。”
哈森伯格微微一笑:“你当然知道,圣·玛丽亚在研究什么吧。”他转向田倩C,“她如果成功,那就会发展出一种全新的生殖方式,既是纯雌性生殖,又是有性生殖;既有孤雌生殖的高效,又有两性生殖的适宜环境能力。到那时,雄性就彻底没戏了,彻底出局了。任何复辟两性社会的美梦都会断头。阿雄,据我所知,玛丽亚的研究很快就会成功,她极具天分,又有强大的社会支持。我说得对吗?”
他看看圣·玛丽亚,后者很平和地点点头,说:“嗯,可以说已经成功了,可能在下月公布。”
戈雄C阴郁地说:“我了解玛丽亚的进展。那有什么,我要和她来一个公平的竞赛。我的下一步研究,就是让男性的干细胞转化为卵子。这样,男女仍然能站在同样的高度。”
哈森伯格凄然一笑,断然说:“你想公平竞赛,但上帝可不是个公平的家长,他明显是偏袒女儿的。所以,你想把男性干细胞转化为卵子——绝不可能成功。”
纵然戈雄C一向敬重这位老人,仍被这句话惹恼了。他带着怒意问:“为什么?这个预言过于武断。众所周知,干细胞都有全能性,不管是男性的还是女性的。既然女性干细胞能转化成**,当然男性干细胞也能转化为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