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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云深处(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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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云深处

文跨客

1

我所在的城市叫作“启示域”,这是一个筒状的世界,约有2000万人附在这世界的四壁生活着,与之相邻的是“深思域”、“萌芽域”、“进取域”。世界后方是一团直径七光年的弥散星云,恒星辐射电离气体发出的红蓝光芒,透过前景处的暗星云一直深入到目力所不能及的浓黑时空。世界前方是一颗表面2500℃的红矮星,这四座城市即是我们世界的全部,各自竖立在相距一公里的时空中,迎着这颗暗红色的天体缓缓地自转着。在文泉17岁那年,他带着我去看了一场城市外层空间的流光(与极光形成原理相同)。面对远方耀眼的天体,他说:“为了下一代新生,死亡都可以是温和的。”

每年都会为孩子们举办一场年满六岁的庆祝仪式,当天父母会把新买来的机智者转交给孩子。我是文泉的机智者,负责他成年之前的日常安全,在这之后我将会被召回原产地,格式化内存,文泉也将会得到一笔我出厂价百分之七十的退款。

“爸爸,姐姐可真高呀!”

我被设计出的身高为1。75米,齐耳的短发,小巧的脸型。

“小文呀,姐姐以后会时时刻刻保护你的。”他面朝向我微微一笑,将文泉的小手放入了我的掌心。

“我会保护好您儿子的。”

“姐姐笑起来可真好看!”文泉拉起我的手欢快地摆了起来。

之后孩子们来到了城市中心的“创生之柱”底下,直观来说面前是一堵60米长的钢铁巨墙更为形象。像这样的巨柱还有两个,一前一后横跨在城市中心,我们眼前的这根巨柱就竖立在二者之间,从远处看去是一种“*”的雄伟结构。它们是维持城市旋转的核心组件,模拟出生活所需的重力。

孩子们站在巨柱200平方米的方形底座上,由机智者们手拉手一字排开地站着。

文泉拉拉我的衣角仰头问:“姐姐,接下来要干什么呀?”

我们这一排平面升起了六个相互独立的吊篮,把孩子与他们的机智者围在了其中。伴随着一阵传动装置嗡嗡的抖动声,六个吊篮载着我们沿创生之柱表面轨道升到了6千米的空中。文泉看看脚下缩小的世界,又看看正处于半蹲姿势的我,眼里充满了兴奋。

“小文,接下来你要躺在我怀里。”

文泉欢快地应了一声。我让他坐靠在我的双腿上,左手托着他的头部,右手揽着他的腰部。这时,我们前方1米处传来了一位中年男性的声音。他穿着纯白色衣服,站在与我们相同的高度,脚底下喷着白色气柱不停地旋转着,像一个被抛入太空中的玩偶。

“姐姐你看,他不停地转呀转呀的,头不晕吗?”

“他没有动,是我们在旋转。”

“啊?”

“他现在与城市不是同步运动的,待会儿你就会体验到了。”

那白衣男人面朝我们,抑扬顿挫的声音传了过来:“今日,我们的孩子将会感受到这个伟大世界的恒久运动,它如同一首上古的歌谣,传递着先人们创造美好世界的坚定信念,连接起我们的过去、现在与未来。美丽的世界需要人人去守护,因为它是我们生命的源动力!现在将由机智者带领着孩子们飞向悬浮在世界尽头的花海,摘取一朵属于他们的鸢尾花,愿他们的生命力如这紫色的花儿一样坚韧!”

“嘿嘿,真逗!”

“他说得很好。”

文泉在我怀里摆摆头:“姐姐,我是说他转着说话的样子好好玩。”

“要开始了。”我抱着文泉紧挨吊篮右侧,之后身体被一股向右倾侧的离心力压在了防护网上,突如其来的作用力使文泉深陷入了我的怀里,他呼气变得急促起来,紧张地睁大双眼盯着我看。

在气动制动器低沉的“哧哧”声中,三分钟后吊篮停止了与创生之柱的同步旋转运动,底下连接上了一根从创生之柱内部伸出的一米宽长柱,接着吊篮断开了与创生之柱的连接轨道,被逐渐伸出的长柱带到了一米开外的空中。虽然我们已经脱离了城市旋转产生的模拟重力,但我们还是会受到吊篮随着创生之柱运动产生的超重与失重,只是上升与下降的轨道是抛物型的。你可以想象一根旋转的长杆,一头连着始终与地面保持平行的小铁框做着圆周运动,而我们现在就在这样的铁框里。

“快抱紧我。”我拉起文泉的双手环绕在我腰间,用力蹬了下防护网,随即打开了小腿部与脚掌的喷气推进器,把文泉带离开了。防护栏在空中用反冲力稳定了下来,接着向那个白衣男人匀速飞了过去,身后巨大的创生之柱缓缓地由竖向旋转到了横向。至此,我们脱离了城市的模拟重力。

“我能飞啦!哈哈!整个城市都在转!啊!爸爸那边离我们越来越远了!怎么回事啊?”刚回过神来的文泉从我怀里钻了出来,手舞足蹈地惊呼这城市气势磅礴的旋转运动。

那白衣男人相对静止地站在我们面前,微笑着向大家招手。他说:“如果在城市的外面,你们看到的将会是一座不停旋转的圆柱形世界,而我们此刻正在这样的世界里面看着它旋转。孩子们,我们今天就是要去认识先人们所创造的雄伟世界!”

我拉着文泉的左手调整到了平行于地面的姿势,跟随白衣男人开始了穿越到世界尽头的旅程。此刻被街道错落有致分开的城市建筑群正倒扣在我们头顶10米的高处,一直绵延向16千米外的尽头,自西向东缓缓地旋转向我们的身下。相对于下方的城市,我们则是在5990米的高空中,成片的建筑隔着我们身下的雾气,如同密集的灰白方块。

“啊!你看他们!我也想这样飞!”文泉指着旁边的孩子喊道。

我看看文泉,把他拉到了我的身下:“抱紧我。”

我立刻被他缠住了背部与腰部,“不用抱这么紧。”

他在我身下探出双眼,做了个鬼脸,并没有松开的意思。

我展开双臂前后交错一摆,随即打开了掌中的喷气推进器,划着白色的螺旋轨迹带着他在这上下翻飞的城市里向世界尽头的空中花园飞去,寻找一朵只属于他的鸢尾花。

2

从外层空间看去,城市并不像白衣男人所说的那样是个圆柱形的世界,至少在文泉12岁时父亲由于工作原因搬家到“萌芽域”的路上看起来是这样的。我们乘坐的飞行梭穿行在这两个城市的外围,那里充满了远处红矮星的光辉,就如同夹在两面涂满了暗红色涂料且上下左右无限延伸到浓黑太空里的巨大墙体。

我们的邻居是一位70多岁的老人,他经常跟文泉描述年轻时随勘探队前往远方抽取一颗气态行星上氢气的情景,抽管从气罐飞船垂到那看似宁静的气态行星表面,如同一位母亲的腹部外连着尚未断开脐带的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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