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第1页）

那鹅黄色的留仙裙，裙摆绣着的缠枝莲纹，还有这样貌都是分毫不差。

唯一不同唯有这眼神，嘴角噙着几分邪气与玩味的笑意，与印象中灵动活泼，不着四六的人判若云泥。

“毕月乌”被贺召雯钳制着，非但不惧，反而顺势伸出手臂，环上那纤细却充满韧劲的腰肢，将人往前一拉。

“我呀？自是仰慕仙尊的门庭客。”“毕月乌”仰起脸，眼中波光流转，楚楚动人，“小女子出身寒微，离家远行，途经此地，口干舌燥……不知能否向仙尊讨杯水喝？”

贺召雯浑身僵硬，如坠冰窟。昨日还笑语晏晏伴她出行的小师侄危月燕，今日惨死于枫天阁，还有毕月乌至今下落不明，眼前这顶着毕月乌的面孔，不知是谁还能操纵死尸的人，竟抱着她向她讨水喝？

荒谬绝伦！

贺召雯心中泛起惊涛骇浪，召银剑感应主人心意，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鸣，剑身震颤，寒光大盛。

“贺师妹！是我啊！”惨叫在寒夜中响起，格外刺耳。

剑锋在距离“毕月乌”眉心仅毫厘之处，戛然而止，激荡的剑气甚至削断她额前一缕发丝，飘飘扬扬落下。

血肉飞溅的景象并未发生，“毕月乌”脸上的惊惶瞬间褪去，变得阴沉如水。一道以滔天魔气铸就的屏障在千钧一发之际，“铛”一声将刺过来的召银剑挡住。

“‘贺瑞雯’！”那阴沉的表情消失，嘴角勾出一道弧度，这人做出嗔怪的模样，“我不过同你开个玩笑，你就下这么狠的手？”

贺召雯一言不发，召银剑悬停空中，剑尖直指对方。她周身气息低沉，绡绫覆眼，视线却仿佛有实质穿透薄绫，死死落在这人脸上。

空气仿佛凝固，连风声都静止一瞬。

半晌，贺召雯才缓缓开口，声音冰冷带着杀意：“你是魔界之人，毕月乌她人在何处！”

宁惑心下腹诽：毕月乌？自然是在黄泉路上，等着她的好师妹！

“哎呀，要不你再仔细看看我？”她面上堆满被怀疑的委屈，片刻才恍然大悟，指着贺召雯的眼睛，用一种怜悯语气，“哦……我竟忘了你这眼睛……不大方便！”

宁惑准备抬手汇聚魔气，但刚一动作，就只听对方道：“你不是她。你到底是谁？你若不说休怪我动手！”这语气斩钉截铁，冰冷而笃定。

话音落下的瞬间，召银剑身嗡鸣大作，引动四周灵气剧烈震荡，剑势更加凌厉如月华倾泻。

于此同时，贺召雯紧扣她手腕的灵力骤然爆涨，形成一道无形的枷锁，将人彻底禁锢在剑锋之下。

但下一瞬，被人死死扣住的纤细手臂，皮肉骨骼瞬间溃散，化作一股股粘稠翻滚、紫电缭绕的浓郁魔气。

魔气挣脱灵力束缚，汹涌翻腾迅速抽离，最后汇聚在竹屋的屋顶之上。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张扬阴柔恶意的笑声在虚空荡开，打破长夜里的死寂。

宁惑长身玉立，双臂环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贺召雯，玄色罗裙在夜风中飞舞，墨发如瀑飘扬。

月华勾勒出她精致蛊惑的脸庞，眉眼间流转的邪气与周身翻涌的紫黑魔气，相辅相成，能勾人灵魂震荡。

宁惑笑靥如花，声音却冷得掉冰渣，她已恢复原来的样貌，却仍有兴味：“我的好师妹啊……”

她拖长音调，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蜜糖的毒药：“你我师出同门，情同手足，血脉相连……你为何，偏要对师姐我痛下杀手呢？”

“你杀了危月燕和毕月乌！”贺召雯的声音带着怒意，清晰地割裂夜风。

覆眼的雪色绡绫在寒冷夜色中微微飘动，更衬得她气势清冷，杀意凛然。

屋脊之上，皎月临辉。

闻言，宁惑唇角的弧度骤然拉大，她眼尾微微上挑，勾魂摄魄之下，是深不见底的残忍与戏谑。

她慢条斯理的抬手，带着一种亵渎般的享受，缓缓舔过染着暗红蔻丹的指尖，仿佛在回味那上面早已干涸的血气。

她轻笑了一下，未置可否地道：“是啊，她们可真该感到荣幸。”

贺召雯举头看着她。

“能成为我琵琶骨在堂庭城的首个祭品，这等殊荣，可不是谁都能消受的。”宁惑立于危檐处，笑容诡谲，“死在这魔器之下的亡魂嘛，堆积如山，数不清的，可唯独她们俩，最让我记忆犹深，尤其是那濒死时的眼神，诧异、不甘、恐惧……啧，当真是精彩绝伦！”

贺召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