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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京初雪化净那日,风长意收到玄矶司送来的一封信函。
李朔提前半个时辰便候在荼记茶楼的雅阁里,负手站在二楼的锦花窗前,望着外头景象。
直至人流涌动的街头出现一道身披蒹葭氅的纤丽人影,他不断摩挲的指头倏尔停下。
旁侧的李念抖着腿,觑一眼窗外倩影,朝他爹意味深长一笑,“爹你眼珠子都看直了,还说不想。”
蓝裘旋身,语藏威胁:“待会胆敢乱讲话,割掉你舌头。”
“爹放心,我自有分寸。”李念抿嘴笑笑,见爹端正坐下,提壶倒茶,“爹,这件菘蓝裘从未见你穿过,真好看,新做的衣裳?”
一抹绿直朝面门袭来,李念抬手接住掷过来的龙井茶糕,张口嚼吧嚼吧,不让他说,她吃行吧。
风长意方要入雅阁门,铜面灵卫以剑鞘拦截她身侧的女使。
风长意对自己的皮符相当自信,区区小灵卫定瞧不出以西的法身,应是玄矶司的派头规矩,不许闲杂人等面见掌司。
人间偏爱搞阶级、立官威那一破套,罢了,入乡随俗。她方要与兔子说外头候着,烘帘一卷,钻出个眉目清秀的小公子,朝灵卫道:“家人,勿搞公干那套流程。”
灵卫收鞘,李念亲自请一对主仆进门。
铜尊鹤喙喷吐焚香袅袅,李朔端坐茶案前,正捻着细盏饮茶,侧颜冷峻英挺,面上无多余表情。
风长意稽首,弯眸调笑,“小女子接了玄矶司的信函吓一跳,以为掌司大人又要请我去坐磔牢的玄铁椅,不料竟是茶楼。”
李念搓手解释:“哦,我爹洁身自好,从未与小娘子通过信,家里无粉笺,只有印着玄矶司印的官家函套。”说着拉开座椅,请风长意坐下,又殷勤倒茶,果子碟往人身前推了推,“荼记的龙井糕一绝,限量售卖,娘……娘子尝尝。”
小公子的殷切热忱,让风长意以为他入职了这家茶楼当伙计。
她浅嘬几口茶,与儿子截然相反,对面的那个爹装深沉,不作声,她率先开口,“不知掌司大人邀我来茶楼所为何。”
“有案取证。”
哦,不是讨回他逆子给她的四翼血蝉啊,她都携身带来了。
“天巧是你贴身女使,你可知她生死。”李朔沉声问。
风长意微顿,敛容实话道:“亡。”
“天巧之死有异,需谢二姑娘配合,如实道来。”
风长意将她所知关于天巧的事和盘托出,李朔听得仔细,“天巧一案若有结,定报予二姑娘。”
风长意蓦地提了下唇角,似嘲含讽,李朔静了两息,问何意。
“当年我跪在大人面前拽着大人衣袍,请大人帮忙查验我母亲和阿兄之玄案,大人不闻不问,今日一个丫鬟天巧,竟惊动掌司大人亲自出马。”她盯一眼雅阁装潢,“记得两年前,正是这栋茶楼这间雅阁。”
“谢二姑娘再怪我?”李朔道。
“小的不敢。只是觉得有些微妙荒谬。”
李念欲替爹解释:“娘……娘子不能怪我爹,两年前跪在我爹面前的……”
一道冷眸瞥来,李念转而找补,“两年前不凑巧,我爹喝多了,未将娘娘娘子的事妥善处理。”
风长意捏着龙井糕看:“哦?喝茶还有喝多的。”
“哈,我爹他晕茶。”
“……”
眼瞅着鸟儿子越说越离谱,李朔正回话题,“我方接到一宗玄案,一位名字带巧的姑娘入童府后下落不明,最终尸体被曝于郊外沱河河滩。”
风长意放掉糕点,“天巧的死与名字有关?”
“尚在查验。”
风长意暗忖,天巧是被安红拂卖入童府,那致仕养老的阉贼童连,是个嗜色的变态,无人不知,本以为是安红拂为排除异己送天巧入火坑,未曾细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