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牢笼（第1页）

京城的积雪尚未消融，太和殿的琉璃瓦在铅灰色的天幕下，泛着一层冷硬的光。禁军将士身披玄甲，手持长戈，肃立在丹陛两侧，甲胄上的寒霜凝结成冰粒，随着风动簌簌坠落。胤禩身着十二章纹的明黄龙袍，玉带束腰，冕旒垂额，在隆科多的严密护持下，一步步踏上太和殿的金砖地面。赞礼官的唱喏声穿透凛冽的寒风，响彻宫闱：“新皇登基，百官朝贺——”满朝文武跪伏于地，山呼万岁的声浪震得殿角的铜铃嗡嗡作响。新朝年号定为景和，取“景运亨通，天下平和”之意。登基大典的肃穆与隆重，昭示着一个新皇权时代的开启，也昭示着胤禩半生的筹谋，终于在此刻尘埃落定。典礼甫毕，喧嚣散尽，胤禩未在太和殿多作停留，也未曾召见前来恭贺的宗室亲贵与文武百官，径直乘銮驾返回乾清宫。御案上的奏折堆积如山，关乎江南漕运、西北边防、民间赋税的急务数不胜数，内侍监的总管太监躬身侍立，低声询问是否要先处置这些亟待批复的折子。胤禩却摆了摆手，目光沉凝，提笔在明黄的笺纸上写下一道密旨，通篇只关乎一人——邬思道。旨意拟好，他并未遣太监送达，而是亲自带着几名贴身侍卫和张丰，轻车简从，出宫前往自己往日的府邸。此时的廉亲王府邸，早已不复往日门庭若市的光景。自新帝登基的消息传开，往日里踏破门槛的拜访者因皇帝的威严也已不敢靠近，大门已经连夜换了规制，在寒风中撞出沉闷的声响。邬思道身着一袭素色棉袍，拄着那根陪伴多年的拐杖，静坐在堂前的太师椅上。他听见门外的马蹄声，没有起身相迎，只是缓缓抬眼，目光平静地望向门口。胤禩踏入厅堂，目光扫过屋内简朴的陈设——案头堆着几卷泛黄的古籍，墙角的炭火烧得微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关切，快步上前，虚扶了一下正要起身行礼的邬思道：“先生不必多礼。听闻先生近来腿疾加重，连行走都多有不便，朕心中记挂，特来探望。”邬思道垂下眼帘，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清明，声音温和而恭谨：“不过是陈年旧疾，劳烦皇上挂心，臣愧不敢当。”胤禩在主位坐下，屏退了所有侍从，厅堂内只剩下他们二人。炭火噼啪作响，映得两人的影子在墙上忽明忽暗。他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语气恳切得近乎温柔：“先生当年弃四哥而来，殚精竭虑，也算是劳苦功高。”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字字句句都透着“体恤”：“只是如今朕已登基，朝政繁杂，俗务缠身。先生腿有残疾，朕岂忍见先生再为这些琐事劳形？西苑的澄心园，朕已命人收拾妥当，那里临湖而建，竹影婆娑，最是清静养人。太医、仆役、膳食，皆是一等一的配置，先生可于彼处颐养天年。往后若有政务疑难，朕自会随时前来请教。”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情真意切，任谁听了，都要赞一声新帝知恩图报，体恤老臣。可落在邬思道耳中，却字字如刀，劈开了那层温情脉脉的面纱。他太清楚澄心园的底细了。那处园子地处西苑深处，四面环水，唯有一座石桥与外界相通，平日里鲜有人至，说是静养之地，实则是一座黄金铸就的牢笼。胤禩深知他的智慧，更忌惮他的谋略——这位新帝既需要他这颗“棋子”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又绝不容许他游离于自己的掌控之外。杀之尚早，用之需防，软禁，便是眼下最好的处置。邬思道心中一片清明，却没有半分怨怼，更没有半分反抗的意图。他算尽人心，早已知道结局。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本就是千古不变的道理，他是知道的，以前他为了保命不得不金蝉脱壳，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他又一次被锁进了牢笼之中，他还是想要继续苟活。片刻的沉默后，邬思道缓缓抬起头，脸上不见半分悲喜，唯有一片顺从。他拄着拐杖，缓缓俯身，深深叩首，额头触地，声音恭敬至极，甚至带着一丝哽咽：“臣，残躯朽骨，本就不该再涉足朝堂。如今蒙皇上不弃，恩养天年，臣感激涕零，唯有日日焚香，为皇上祈福，为大清祈福。”多说无益。反抗，只会招来更不堪的结局。唯有沉默接受，才能在这牢笼之中，寻得一线生机。胤禩看着他俯首帖耳的模样，心中悬着的大石终于落地。他亲手扶起邬思道，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和煦如春风：“先生能懂朕的心意，最好不过。澄心园的一切，朕都已安排妥当，先生今日便可移驾入住。”当日午后，一辆装饰朴素的马车驶出邬府，邬思道端坐车内，车帘低垂，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目光。马车前后，是胤禩派来的禁军，名为“护送”，实则是押送。车轮碾过青石板路，溅起细碎的雪沫，一路驶向西苑深处的澄心园。从此，这位曾经搅动风云的首席谋士，便鲜少在人前露面，成了被软禁在繁华牢笼里的“闲人”。乾清宫内，胤禩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渐渐西斜的日头，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处置完胤禛和邬思道，彻底掌握在自己手上，他心中在京最大的“变数”与“隐患”，便算是彻底掌控在了手中。这位后续还有大用，是个背锅的不二人选。没有了掣肘，胤禩终于可以放手施为。他要推行他的想法，要塑造他的盛世，要让这景和新朝，成为一个辉煌的时代。他转身看向御案上堆积的奏折，目光锐利如鹰，带着睥睨天下的威严。江山万里，尽在掌中。这天下，终究是他的了。雍正——已然不复存在！：（）穿越八阿哥，看我推翻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