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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匕见二(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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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跪在冰冷的青砖地上,脊背绷得笔直,指尖深深抠进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案上的羊脂白玉扳指莹白温润,在灯光下泛着一层冷冽的光,那叠供词摊开着,每一页的字迹都像是淬了冰,刺得他双目生疼。“胤禛……老四,你过来。”康熙的声音从躺椅上传来,依旧背对着他,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没有半分帝王的威严,只有一片浸透骨髓的疲惫。那声音落在胤禛耳中,却不啻于一道惊雷,震得他浑身血液都险些凝固。胤禛的身子晃了晃,缓缓站起身。双腿早已麻木,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钻心的疼。他一步步挪到案前,再度跪下,额头几乎要触到冰冷的案面,喉头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连呼吸都带着滞涩的痛。“皇阿玛明鉴!此乃……此乃有人构陷儿臣!”他猛地抬头,双目赤红,声音里带着最后的挣扎,像是濒死的困兽发出的嘶吼,“儿臣对皇阿玛忠心耿耿,对大清绝无二心,那些供词定是伪造的,是胤禩他们……是他们蓄意栽赃!”“不必再说。”康熙缓缓转过身,打断了他的话。他的目光落在胤禛脸上,那双曾经锐利如鹰隼的眸子,此刻浑浊得像一口古井,深不见底,却又带着一丝洞穿一切的悲哀。他抬起手,苍老的指尖微微颤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制止了胤禛的辩解。“西山温泉水渍,御赐的安神散,你书房暗格里的那些‘阴私’……”康熙一字一顿,每说一句,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胤禛的心上,“还要朕一样样说出来吗?”西山温泉水,是他让戴铎特意取来伪造现场的,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想成了最显眼的把柄;安神散,是他借着风寒的由头,从太医院讨来,暗中用来控制那些眼线的,竟也被父皇看在眼里;而书房暗格里的东西……是他多年来搜集的朝臣把柄,是他豢养死士的名册,是他为夺嫡埋下的所有伏笔,那些见不得光的算计,竟全被父皇洞悉。胤禛浑身剧震,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猛地向后缩了缩,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书架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书架上的书册簌簌掉落,砸在他的肩上,他却浑然不觉。他最后的侥幸,在这一刻,被砸得粉碎,连一丝碎屑都不曾留下。康熙拿起案上的那枚羊脂白玉扳指,指尖拂过内圈的“禛”字,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他的声音更哑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朕赐你此玉时,你刚满二十。那年秋围,你一箭射穿三只野兔,引得满营喝彩。朕当着众臣的面,将这枚扳指赏了你,朕说,‘愿我儿心志如玉,刚直不阿’。”他抬眼看向胤禛,目光里的悲哀,浓得化不开,像是窗外连绵的秋雨,要将人彻底淹没:“你用它行此龌龊之事时,可还记得朕说的话?”这句话,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刺穿了胤禛最后的防线。他猛地瘫坐在地上,脊背彻底垮了下去,双目失神地望着那枚扳指,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个字。多年来的隐忍、算计、伪装,在这一刻,尽数崩塌。良久,他突然爆发出一阵凄厉的笑声,笑声里满是绝望与不甘,在这寂静的书斋里回荡,听得人毛骨悚然。他笑得浑身发抖,笑得眼泪混着鼻涕,淌满了脸颊,狼狈得像个疯子。“刚直不阿?”胤禛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那枚扳指,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皇阿玛,您教儿臣刚直不阿?可这深宫之中,这朝堂之上,哪里容得下刚直不阿?!”他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地盯着康熙,像是要将这些年积压在心底的所有愤懑,都倾泻而出:“儿臣自问,从未有过半点懈怠!江南赈灾,儿臣亲赴灾区,风餐露宿,啃着干硬的窝头,险些染病而亡;户部亏空,儿臣铁面无私,追缴欠款,得罪了多少皇亲国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刻薄寡恩’!儿臣做的这一切,难道不是为了大清?不是为了您的江山?!”“可您呢?”胤禛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多年的愤怒与委屈,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雄狮,“您夸胤禩贤明,赞胤禵勇武,宠胤祥直率!儿臣呢?儿臣在您眼里,就是个冷心冷肺、不近人情的冷面王!儿臣的苦心,您看到了吗?儿臣的隐忍,您读懂了吗?!”他指着自己的胸口,歇斯底里地控诉,掌心的伤口裂开,鲜血顺着指缝滴落,染红了身下的青砖:“胤禩看似宽和,可他暗地里拉拢朝臣,结党营私,哪个不是冲着他‘八贤王’的名头去的?他的贤名,不过是收买人心的幌子!胤禵手握重兵,在西北拥兵自重,他眼里何曾有过您这个父皇?何曾有过这大清的江山?胤祥……胤祥倒是直率,可他偏偏和儿臣走得近,便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世道不公!”胤禛捶打着地面,青砖冰冷坚硬,硌得他手心鲜血淋漓,他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一下又一下,“儿臣一心为公,反遭众人唾弃;他们结党营私,却个个风光无限!皇阿玛,您告诉我,这是为什么?!”“这皇位,儿臣想要!”他嘶吼着,泪水汹涌而出,顺着脸颊滑落,砸在青砖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凭什么?凭什么他们可以步步为营,机关算尽,儿臣就只能坐以待毙?这天下,是太祖太宗打下来的,是您守了五十多年的江山,儿臣凭什么不能争?!”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化作一声绝望的呜咽,瘫在地上,浑身颤抖,像一只被打断了脊梁的困兽。他蜷缩着身子,将脸埋在沾满鲜血的掌心,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压抑的哭声,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悲凉。静宜斋里,再次陷入死寂。只有窗外的雨声,依旧淅淅沥沥,敲打着窗棂,像是一曲无声的挽歌。康熙站在那里,看着状若疯癫的儿子,苍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碎裂。他缓缓放下扳指,指尖的颤抖,愈发明显。扳指落在案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在这死寂的书斋里,显得格外刺耳。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带着万钧之力,穿透了那片浓稠的悲伤:“朕知道,你委屈。”:()穿越八阿哥,看我推翻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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