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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顾缜再试探也无用,何况战场瞬息万变,即便避开了这场祸事,她也不能笃定她那素未谋面的公爹还会不会遭遇不测。
她本以为她能做些什么,而今才发现,与太子之事不同,她对远在千里之外的这场战事几乎无能为力。
顾缜深深看她一眼,忽而笑了笑,“你怎会知晓的,早些歇下吧。
他收起舆图,一把抱起范玉盈便入了卧间。
范玉盈自觉生性凉薄,至少对于外人的事,她是不大愿意插手的,从一开始嫁进来,定北侯府对她来言,就是个暂时住着的地方而已,迟早会离开。
但而今,想到她那公爹或还会同前世一样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而还,她就仿佛听到了她婆母苏氏悲恸的哭声,看到了顾老夫人年迈而痛苦的面容。
范玉盈心下闷的厉害,一时间没了睡意。
有时候明知结果却只能眼睁睁等着一切发生,于她,反是一种折磨。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缜自背后抱住了她,“怎还不睡,莫不是害怕梦魇?”
范玉盈撇了撇嘴,没有吭声。
而今最可怕的梦魇不就是他吗。
“若有心事可同我讲讲。”顾缜轻声在她耳畔道,“世人都说夫妻之间要恩爱两不疑,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信。”
范玉盈何尝不明白,这又是顾缜在勾她自己承认坦白一切。
可他真的会信吗?
信她已历经一世,才能知晓未来会发生之事。
信她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改变前世太子被逼谋反,范家受到牵连的结局。
但若她信,她又能信他吗?
他们定北侯府不参与党争,且一个行差踏错,将来顾家也会落得与范家一样的下场。
人总要趋利避害,若她说出这一切,他还会愿意帮她吗?
她不敢赌。
至少对于范玉盈而言,谨慎些,守着自己的秘密,继续装傻似乎才是她最好的选择。
她闭上眼,拼命稳着呼吸,假装自己睡熟了并未听见这些话。
顾缜自哂一笑。
她有没有睡,他还能不知吗,可见她是打算同他装到底。
人说同床异梦,他们同床同梦,却从未夫妻一心过,他于她而言,从始至终都是个不值得信任的人。
他拥抱着她,两具紧贴的身子毫无间隙,可两人间,却始终横着一条无形的鸿沟。
这一刻,顾缜强烈地想窥探她藏在心里的秘密。
他想知道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让她对人设下这么深的心防。
及至四更天,顾缜才终于沉入梦乡,他做了一个极长极长的梦,陌生的画面快速又源源不断地注入他的脑海。
直到落到一富丽堂皇的高楼内时,画面才逐渐缓了下来,一楼大堂内轻歌曼舞,丝竹悠扬。
这里正是京城那些世家子弟最喜来的消遣之地——教坊司。
“怎无端带我来此?”顾缜嗓音冷沉沉的。
“不瞒你,我来寻一个人。”说话的是迟毅。
然话音未落,就听一阵低咳声传来,一个女子被婢子扶着缓步自对面雅间跨了出来。
她抬首的那一刻,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顾缜。
女子仙姿佚貌,身形窈窕,着一身桃粉的衣裙,行动处若弱柳扶风,只面色苍白,脆弱得好似尊轻轻一磕碰便会碎裂的白瓷。
她无意朝这厢瞥过来的一瞬,顾缜看到了她那双漂亮的眼眸,却是灰暗空洞像是彻底失了魂灵。
她身旁的雅间内紧接着传来恼怒的掷杯声,屋门大敞,屋内人的声音清晰可闻。
“一点朱唇万人尝的下贱东西,到了这教坊司还装什么清高,早晚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