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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雪落无声(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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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雪越下越大,世界一片纯白。

我盯着那些飞舞的雪花,想起去年的除夕——我们一家三口,父亲贴春联,母亲包饺子,我在旁边捣乱。

那时候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

手机又震动了。这次是杨雯雯。

她发来一张照片——图书馆小花园的雪景。长椅白了,树枝白了,一切都覆盖在厚厚的雪下。配文:“下雪了。”

我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然后走到窗边,也拍了一张我家窗外的雪景发过去:“嗯,很大。”

“在家?”她问。

“嗯。老师呢?”

“也在家。”

对话停在这里。我看着屏幕上那简单的几个字,忽然有股冲动——想问她是不是一个人,想问她年夜饭怎么吃,想问她会不会觉得冷清。

但最终,我只发了一句:“老师新年快乐。”

这次她回得很快:“你也是。新的一年,要更努力。”

“我会的。”

除夕夜,母亲做了一桌菜。虽然只有两个人,她还是摆满了整张桌子——红烧鱼,白切鸡,糖醋排骨,清炒时蔬,还有一锅热腾腾的饺子。

“妈,做太多了。”我说。

“不多,”母亲给我夹了块鱼,“年年有余。”

我们面对面吃饭,电视里播着春晚,歌舞喧闹。窗外不时传来鞭炮声,远处有烟花升起,在夜空中绽开绚烂的光。

“妈,”我举起杯子,“新年快乐。”

母亲笑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新年快乐,晨晨。”

我们碰杯,果汁在玻璃杯里晃动。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就算只有两个人,也可以是一个完整的家。

吃完饭,我主动收拾碗筷。

母亲坐在沙发上看春晚,手里织着那件已经快完成的毛衣。

水龙头流出的热水冲在手上,很暖。

我仔细地洗着每一个碗,像是在完成某种仪式。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个不停,是同学们的群发祝福。我一一回复,手指滑动屏幕时,不自觉地点开和杨雯雯的对话框。

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下午。我想了想,又打了一行字:“老师在看春晚吗?”

发送。

然后开始等。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就在我以为她不会回时,屏幕亮了。

“在看。你呢?”

“也在看。小品有点无聊。”

“确实。”她回,“不如看书。”

我笑了:“老师在看什么书?”

“《百年孤独》。每年春节都会重读一遍。”

我想象着她坐在灯光下看书的样子,穿着家居服,头发松松地挽着,腿上盖着毯子。画面很清晰,清晰得让我心悸。

“那本书我看过,”我说,“但没看懂。”

“正常。我第一次看也没看懂。”她发来一条语音,声音里带着笑意,“马尔克斯说,他写这本书,是希望人们能读很多遍。”

我又点开听了一遍。她的笑声很轻,像雪落在掌心,一触即融。

那个除夕夜,我们断断续续地聊了很久。聊书,聊电影,聊各自看过的春晚节目。像两个老朋友,又像两个在寒夜里相互取暖的陌生人。

零点钟声敲响时,窗外鞭炮声震耳欲聋。烟花把夜空照得亮如白昼。我走到阳台上,看着这片绚烂,给她发了条消息:“新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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