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暗涌(第6页)
走到她车旁时,她拉开车门:“路上小心。”
“老师,”我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不是您的学生了,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说话吗?”
她扶着车门的手紧了紧。夜色里,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见她微微颤抖的肩膀。
“赵晨,”她声音很轻,“别想那么远。好好高考,好好长大,这才是你现在该做的。”
“那之后呢?”
“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她坐进车里,“快回去吧,你妈该担心了。”
车窗缓缓升起,隔断了我们之间的视线。车子启动,尾灯在夜色中划出两道红色的光轨,渐行渐远。
我站在原地,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很久很久。
那晚我又失眠了。
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脑海里反复回放停车场的那一幕——她颤抖的肩膀,她轻声说“别想那么远”,她眼睛里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知道不该,知道危险,知道这是一条不能走的路。但心像脱缰的野马,不管不顾地往前冲。
周三,我交上改好的论文。杨雯雯看了,点点头:“这次好多了。”
“谢谢老师。”
“下周开始,补习改成一周三次。”她说,“快期末了,得抓紧。”
“好。”
“另外,”她顿了顿,“学校元旦有个文艺汇演,每个班要出节目。我们班没人愿意组织,我想让你负责。”
我愣住:“我?可我不会……”
“不需要你会表演,”她说,“只需要你组织协调。找节目,排时间,跟学生会对接。可以锻炼你的能力。”
我想拒绝,但看着她期待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试试。”
“我相信你。”她笑了,笑容很温暖,“有什么困难随时找我。”
走出办公室时,我心里沉甸甸的。
课代表,论文比赛,现在又是文艺汇演……她似乎在有意无意地给我加担子,让我忙碌,让我没有时间胡思乱想。
也许她是对的。忙碌是治疗一切矫情的最好药方。
接下来的日子,我真的一头扎进了各种事务里。
白天上课,晚上补习,课余时间要组织同学排练节目,周末还要改论文。
忙得脚不沾地,累得倒头就睡。
但即使这样,关于她的念头还是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冒出来——比如看见她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比如闻到她身上熟悉的香气,比如她讲课时不自觉地撩头发的小动作。
文艺汇演的节目定下来了,是话剧《雷雨》的片段。我演周萍,学习委员林晓月演繁漪。排练很辛苦,但大家都很投入。
杨雯雯有时会来看我们排练,坐在教室后排,安静地看着。她不说话,只是看,偶尔会轻轻点头,或者微微皱眉。
有一次排练到很晚,其他同学都走了,只剩我和林晓月对台词。杨雯雯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两杯奶茶。
“辛苦了,”她把奶茶递给我们,“喝点热的。”
“谢谢老师。”林晓月接过,笑得甜甜的。
我也接过,指尖碰到她的手,很凉。
“老师还没下班?”我问。
“批作业。”她说,“听见这边有声音,就过来看看。”
我们三个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喝着奶茶。窗外夜色沉沉,教室里只开了一盏灯,光线昏黄而温暖。
“老师,”林晓月问,“您看过《雷雨》吗?”
“看过,”杨雯雯说,“大学时还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