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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终不怨(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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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风未及想得明白,忽然鬢髮无发自动,眉心间更是亮起一点七彩虹光!

吟风面色大变,抱住飞来巨石,仙力发动,瞬息间横移数十里,將飞来石放置在另一座山峰峰顶,然后飞上半空,遥望登天台。

登天台上,已非荒凉寂寞景象。台周罡风如刀,围绕著三座孤峰疯狂环绕,將峰周坚逾精铁的山石切削得碎石纷飞。百里之內骤生层层厚云,自四面八方匯聚而来,在登天台上空不住盘旋,云旋中心处深幽不见底,只是隱见透出重重紫电。

吟风双眉越皱越紧,面色凝重。

左右山峰的峰尖处,各亮起一点电光,隨后化成十丈许粗细、千丈长的紫电巨龙,咆哮著在中央登天台上交织匯聚,炸出一团耀目之极、直径百丈的雷球!

吟风长发应雷而起,眉心虹光已不可抑制,一点点散发出来。

长空之下,忽然响起鏗鏘金甲之音,浩大若洪流,似有百万甲士正在一齐振甲击盾般。

天上云旋中心处的紫电已积到极致,不住有丈许大小的雷球飘落下来,在空中游荡不定。每颗雷球都拖著数道细长紫电,与云旋心处联成一体。顷刻之间,能够瞬间將寻常上清修士殛成焦炭的紫电已密密麻麻地遍布百里天地!

此情此景,岂是天地之威可以形容!

吟风反而完全寧静下来,双手笼於袖中,面上似忧似喜。

层云至深处,紫电天火交织而下,铺出一条百丈宽的大路来。隨后天火匯聚,自火中走出一位二丈高下,披厚重紫金碧海腾龙甲、飘猩红织锦,持四丈鎦金鉞的仙將来。仙將行得甚快,一步百丈,数步之间已在登天台上方立定。在他身后,环甲声中,著覆面麒麟盔、赤精铜锁环甲,或举盾、或擎旗、或挺枪、或横刀的兵卒不住顺路而下,在那仙將身后列成整齐军阵。

此將此兵,皆非凡俗,只看这千人方阵乃是踏云而立,便可知晓。

吟风剑眉微不可察地跃动数下。此军此將,千万年前,他自然是非常熟悉的。將是仙將,兵是天兵。

只是仙將天兵,何以会致人间?

吟风踌躇著,那仙將双目中光芒闪耀,天火喷出数尺之远,已望向了吟风。他掌中金鉞一分,喝道:“吾乃桁先,为大罗天君座前抚境將军,镇守抚扫太明玉完天四境。那边可是四方巡界使吟风?”

以仙界品秩而论,吟风贬下界前所居四方巡界使乃是五品,而面前仙將桁先独镇一天,是为三品,品阶要远远高过吟风。况且吟风此刻仍属被贬下界,不论品阶,因此身份上確要远逊於桁先。

吟风躬身施礼,道:“罪臣吟风,见过桁先將军。”

桁先大手一摆,道:“何必多礼?巡界使此番在人间经歷百世轮迴,想必仙品功德大有进益,重登仙界后,该当另有重用,仙藉升迁,不在话下。来人,给巡界使看座!”

桁先一声令下,便有十六名亲兵自两旁上前数步,取背后大旗挥舞,片片祥云雾蔼自旗面上不住挥出,顷刻间幻化成一座青玉作底,琉璃为瓦,四柱盘龙,彩凤雕栏的高台,又有白玉长阶生成,一路延伸至吟风面前。高台正中,早有亲兵以祥云化成诸天昇平宝椅,椅背以三柱青金为梁,正是三品仙座的標誌。

桁先首先在仙座上坐定,於他侧下方又幻出一个仙座,以紫风精铜为背梁,却是个四品仙座。

吟风此时神识尽復,仙界的规矩自然晓得,於是拾级而上,立在桁先面前,却不肯就座,道:“罪臣谢过桁先將军。可是即使罪臣重返仙界,再录仙藉,这座位却也不是罪臣能够坐得的,还请桁先將军换过吧!”

桁先笑了笑,道:“这张椅子,巡界使却是大可坐得。等巡界使重返仙界,定然会委以重用,我带来的这张椅子,到时候只怕还不够巡界使坐的。本將军素来谨慎小心,既然敢带下来这四品仙椅,当然是有十分把握,且是有天君提点过的。不然的话,以吾区区一个三品將军,如何敢私授四品仙位?”

吟风未再推辞,在四品仙椅上端然坐了,然而他面上並无多少喜色,又问道:“吟风不过一介下仙,何敢劳动桁先將军仙驾?不知將军此次下界,还有何贵干?是否有用得上吟风之处?吟风不才,轮迴百世后,於这人间界也多少略知一二,可以略尽绵力。”

桁先望著吟风,笑得有些奇异,道:“不瞒你说,本將军此番带兵下界,主要就是为了帮助巡界使了却百世尘缘。”

吟风大吃一惊,他可是知道要令仙將天兵在人间现身,需要付出何等代价,別说区区一个五品仙,就是二品巡天真君下界轮迴,也用不著这许多仙將天兵护卫,何况是独自镇守一天的三品將军领军?怕是只有一品天君,抑或只有四大超品天君方能有此等待遇。然而无论天君还是大天君,又怎可能被贬下界?

吟风当即起身道:“桁先將军说笑了!吟风何德何能,敢劳將军仙驾?”

桁先摇了摇头,道:“本將军率本部三千天兵下界,所费多少,想必巡界使也是清楚的。老实说,本將军也想不明白助巡界使飞长中,何以需要天兵下界。不过大罗天君既然颁下令来,想必自有深意。我等仙品不够,不能上体天机,也是正常的,巡界使倒不必惊慌。言归正传,巡界使百世轮迴已满,却迟迟未能飞升,尘世间必是有些阻碍,可否详细道来,看本將军是否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话已至此,吟风心下多少有些明白了。桁先品秩远过吟风,却是如此客气,想必就是因为大罗天君这道仙令。要调仙將天兵下界,必是要知会仙帝的。而桁先乃是三品仙將,下界的又是三千天兵,更需仙帝首肯,方可成行。所以推测起来,更应是仙帝授意,大罗天君代传帝命,方会有桁先与三千天兵的下界。若是如此,受到仙帝如此垂青,那么吟风回归仙界后仙品当不止於四品。想来是因为这个缘故,桁先才会对吟风如此客气。

既然桁先已经如是说了,吟风便也不再客气,略一沉吟,便道:“千年前罪臣受贬下界的缘由,桁先將军想必是清楚的。现在却是有个麻烦,还望將军相助。顾清即是青石所化,今世修行也是一路平坦,目前已修得七瓣莲开的地步。然而在此之后,她修炼多日,却怎都过不了最后一关。我尚未经歷天雷劫火,还是肉体凡胎,看不透仙莲不拢的缘由。桁先將军乃是真身下界,不受此间凡尘蒙蔽,应可看得明白究竟是何原因使得她最后一关不得圆满。”

桁先奇道:“巡界使玉胎仙云测算天机,精准奇妙,本將军在仙界亦是久有所闻,怎会测不准区区一块青石的格局?”

吟风苦笑道:“不瞒將军,於这人世间事,我是屡测不准,不知是否是身在局中的缘故。现在我早就不再运使玉胎仙云妄测天机了,即使测了,也多半无用。”

桁先吃了一惊,道:“你居然也测不准天机,这却是为何?玉胎仙云岂同寻常仙法,又怎会有身在局中这类限制?”

吟风摇头嘆道:“具体情由,我神通有限,实是不知。”

桁先目运神芒,向吟风看去,片刻后始有凝重之色,点头道:“巡界使仙法高强,本將军早有闻名,今日见了,却是更有精进。如此仙术仍测不准这世间之事,內中必有原因,看来轻忽不得。也罢,即是如此,我等便当以稳重为先。本將军先行看看那块青石吧。”

吟风点了点头,也不起身,袍袖一拂,飞来石即从远飞近,稳稳停落在云靄高台之上。高台自行扩张数倍,將若大个飞来石轻轻托住。桁先与吟风的仙座则自行升起,略高於飞来石顶便即停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桁先与吟风可以俯视依旧在死关中的顾清,而桁先又比吟风高了一线。高台扩张、仙椅升空,实际上桁先或吟风即未下令,也没动念,纯是自行为之,又恰到好处,实是深具灵性。

仙將天兵下凡,於细微处见手笔,隨便一台两椅,便將人间不知多少法宝比了下去。

桁先端然坐定,体內仙力暗转,双目中喷出数尺长的明黄天火,目力逐层穿破包裹著顾清的氤氳紫气,直指本源道心。在桁先眼中,此时的顾清就是一方浮空旋转的青石,石心中有一朵七瓣紫莲,莲周天火熊熊,不住炙炼著紫莲。然而莲心中似有道无形力量,周而復始,徘徊不去,不断撑开莲瓣,不使合拢,更不令紫莲复合成金丹。

桁先乃是仙躯神眼,不受这世间拘束,一望之下心中已有些明白,当下笑道:“这方顽石,看来於此间倒还有些牵绊未了。不过这是小事,就让本將军为她除了这点俗缘吧,免得误了巡界使飞升。”

吟风听得顾清飞升在望,心下大喜,当下施礼道:“如此有劳將军了!”

桁先笑道:“举手之劳,好说,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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