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香子(第1页)
还没进到永寿殿,谢玉媜就听到一阵清脆的琴音从里头跟出来,别有幽愁暗恨生一般,尽显冷冷清清。
殿外的老太监认出她来的那刻,兀地在跟前打了个冷颤,随即连忙跑到殿里去通报。
一声“陛下”打破了萧元则的清静,这不开眼的老东西打扰了殿内两人原本幽幽的气氛,惹得他顿时想发作。刚想痛骂一句,就看到活生生的谢玉媜径自从殿外走了进来,远远隔着眼纱盯着他。
一时之间,几人连为什么谢玉媜瞎了眼,却还能顺顺当当走直线的问题,都忘了在意。
琴音陡然停断,几人便听谢玉媜嘲讽道:“萧元则,你好不快活啊。”
萧元则教她这一声唤的,心肝都颤了两下,腿有点软,他咽了几下喉咙,才把那么些紧张给吞到肚里去,“你……你来做什么?”
谢玉媜歪了歪头看向谭妙莹的方向,饶有兴味道:“你猜呢?”
萧元则心下又是一跳,眼神飘忽地看着谭妙莹的位置有点发虚,“猜什么猜!朕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谢玉媜不动声色往前走了两步,只侧首盯着谭妙莹冲萧元则问道:“不知我府上的人,为何会出现在陛下的永寿殿中抚琴?”
霎时间,殿内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谭妙莹一人身上,她等了等见萧元则一声不吭,便有些无奈地开口解释道:“先前在梅林中与殿下遇见,便受邀前来抚琴。”
谢玉媜模棱两可地抬了抬下巴,目光挪到她手下的琴上,“我怎的不知晓,你竟还擅长抚琴呢。”
她言语之中的可惜教谭妙莹神色一顿,随即看了眼座上的萧元则找补道:“民女拙艺,若不是今日入宫得此良机,恐怕也不敢在陛下和殿下面前献丑。”
谢玉媜点了点头认同地没有戳穿她,继而看向面色紧绷的萧元则道:“陛下喜欢听琴?”
萧元则兀地听见她的声音从大殿之中传到耳畔,顿时回过神来,“喜,喜欢……”他顿了两下似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又破口大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朕喜欢什么用得着你来过问吗!”
谢玉媜笑了,“用不着,”她调侃地看了眼谭妙莹又冲萧元则说道:“不过既然陛下喜欢,大可以将她留在身侧,平时做伴解闷也是好的。”
谭妙莹听到这里神色倏然变了,“世女!”
纵是萧元则也没想到她今日居然这般逆来顺受,顿时气焰松了不少,“算你识相。”
谭妙莹看了萧元则一眼,倒不怕拂了他的面子,皱起眉头连忙挪步跪到殿中说:“承蒙陛下厚爱,但民女并无意留在宫中,还望陛下开恩。”
谢玉媜勾起嘴角,不等萧元则发话便开了口:“你若怕你兄长那边不好交代,我去说便是,至于我这边,你更是不用担心。”
萧元则松了口气,看着谢玉媜那副善解人意的模样难得不恼了。
谭妙莹却依旧不下台阶:“并非如此,民女志不在此,还望陛下和世女谅解。”
萧元则本意想留下她,但瞧见旁边老太监一直在抽动的面庞,只好违了本意说:“罢了,全凭你意。”
谭妙莹随即感恩地站起身,扭头看了谢玉媜一眼,十分恭敬地冲萧元则行完礼,转身便仓皇离去。
谢玉媜没随她一同出殿,见她走了以后,才挪几步坐到了一旁的空位之上。
萧元则看她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实在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还不滚?”
谢玉媜不恼:“多日不见,当然要叙旧。”
真是晴天见了雨,萧元则冷笑出声,他半点都不想跟谢玉媜兜圈子,没憋住心下的想法,径直问道:“你到底是不是父皇在外头跟别人生的野种?”
谢玉媜冲他笑了笑:“这么担心啊?”
萧元则见她神色不紧不慢,更加来气地皱起眉头:“谢玉媜,你别以为朕不敢动你!”
不是谢玉媜想怀疑他话里的真假,但凡他这皇帝做得有点本事,谢玉媜觉得自己早死千百回了。
“嗯,”谢玉媜淡淡道:“那你最好动一下试试。”不然真的是很没有意思。
“你别以为朕真不敢!”说着萧元则便气急一般拔了身后挂的长剑,冲她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身后的老太监连忙喊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本来萧元则还有些发怵,这么个公鸭嗓一瞎嚷嚷,他心下更不舒坦了,几乎是烦躁堆起来的胆子,教他把剑架在了谢玉媜脖子上。
瞧着谢玉媜动也不动,蒙着纱带的眼睛望着他的方向,萧元则心里止不住地有些窘迫:“你……如今这天下都是朕的,你别以为朕不敢杀你……”
他狠话还未放完,便感觉手中长剑一紧,视线中谢玉媜用手抓着尖端,把冷刃往自己脖子上贴近了几分,甚至有发力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