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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米亚对他这种信任亲近很是适应,其实只要她想,她可以让大多人在她面前放下戒心,靠一种特意营造出来的友好且善良的气质,和她功利且冷漠的本性完全不搭。
她喝了口水,站起来活动了一下。
苏琳娜的那一顶纱帽被微风吹着往后跑,阿尔米亚刚走两步,弯腰去捡,一股莫名的风又吹来了,纱帽被风牵进了后方的松林里。
不远,只是要再多走两步。
阿尔米亚望了一眼还在河里玩水的人,一张白皙的脸暴露在阳光下,即使并不炽烈,但还是会损伤皮肤。
周围也有淑女和仆人侍卫在场。
她放下心来,去松林里追那顶纱帽。
这股风并不停歇,树影重重叠叠遮拦,也没能拦住飘走的纱帽。
阿尔米亚听到了乌鸦的叫声。
聒噪,恼人。
她开始烦躁起来。
这嘶哑的不祥的声音,一度是她最讨厌的声音,虽然自风车里郡走过一遭后,她最讨厌的声音从乌鸦啼声变成了炮弹从滑道冲出来的噪音。
她蹲下来,捡了两颗锋利些的石子,食指拇指抵扣,稍用些劲,石子飞速弹出,不远处树梢上的乌鸦应声而落。
“终于闭嘴了。”
她高高俯瞰脚边的尸体,鞋尖一转,死去的乌鸦被踢进丛林深处,那双暗示不祥的血红深眸牢牢嵌入土地。
阿尔米亚烦躁的心清净了几分,她皱眉,四处张望那顶该死的乱跑的纱帽。
终于,她看见了它。
挂在一处巨大的树坑边,白纱被枝梢勾住,随着风吹时而摇曳。
这股怪风。
她在心底道,非要让她多走一段距离。
阿尔米亚提起裙子往前走去。
不知在哪里踩断了一根枯枝,清脆的声响响起,树林一下子变得诡异的寂静。
阿尔米亚顿住。
手指缓缓摩挲石子最锋利的那一面。
倏尔,鸟类羽翅摩擦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细碎的针叶错杂抖落,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境地。
灾厄?
她的鼻尖嗅到了什么味道。
首府近郊的土地上怎么会出现大型灾厄呢,侍卫和铁十字军会提前给淑女小姐们的踏青之旅踩点,扫除一切危险。
风把梢头的纱帽吹落,飘往她所在之处。
她俯身捡起。
就在指尖触碰到纱帽的一瞬间,刺耳的聒噪鸟鸣像命运交响曲一样在丛林间震响,无数鸟儿拍打着翅膀横冲直撞,甚至往她脸上袭来。
尖锐的喙带着破不可挡的势焰冲向眼睛,阿尔米亚收起嘴角的微笑,面无表情升起穹顶。
浅黑色的穹顶挡在面前,灰羽乌鸦们撞上,只能发出一声凄厉的怪叫,随即化成一滩又一滩黑色的蛆虫。
密密麻麻撒了满地,只有她的脚边还是干净的树叶。
但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更多的鸟朝她冲来。
成百上千双猩红的鸟眼注视她,鸟头一百八十度折断在穹顶壁垒,死不瞑目盯着她,缓缓落下,留下鲜红都血痕,新的怪鸟立即补上,重蹈覆辙。
数量庞大,古怪难缠,尤其是她把穹顶展开后,这群鸟更像不要命了一般扑过来。
阿尔米亚眉股拢起,动了动指尖,全新的,不带一丝黑气的穹顶迅速升起,笼盖在她自己浅黑色的穹顶上方。
这是林雾的穹顶,洁白的,温和的,和无数个卫道士相似的穹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