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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挑了挑眉,“新来的?”转头从背后的箱子里拿出一套老旧的锁链,“吧嗒”一声扣住了她的脚。
“你的编号是1182,记住了?没记住也不要紧,这个上面刻的有。”
阿尔米亚低头瞅了一眼——冰冷的圆环套在脚踝,轻轻动一下就摩擦着骨头,生锈的铁圈环下端抵在脚背上,重重压出一层印子。
一串模糊到依稀才能辨认出来的数字刻在其上。
这是一个被很多人用过的铁链,干涸的血迹经年氧化,与深黄泛黑的铁锈难舍难分。
她在心底默默衡估圆环的年龄,脚背动了动,又扭动了一下脚踝。
“不乐意?”
阿尔米亚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随着他的视线看去——
刚刚走过他们旁边的一个男人也带着沉重的脚镣,脚踝处的皮肉腐烂发脓,颜色乌黑,铁圈环几近嵌入肉里,但人却表情不变,提着两大袋草种从面前走过,潮湿的土地上留下草鞋特有的纹路足迹。
“你会习惯的,就像他们一样,只不过要用多长时间来适应,就不得而知了。”
“别愤恨不满,只有老人和小孩不用戴上脚镣。”工头耸了耸肩,“当然,如果你被农场选去‘探险’,也可以不戴脚镣了。”
不知说到了哪个词,周围往来的人突然寂静一瞬,各种目光轻飘飘地从她身上扫过,又不着痕迹收回。
阿尔米亚注意到她前面那个肌肉发达的男人也僵硬了一瞬,原本利落地托举重物的手抖了抖,再装作平静地擦了擦脖子上的汗。
“你想报名‘探险’吗?这个活动是可以采取自愿报名方式的。”工头如沐春风般看着她,眼神期待。
他是负责征集“探险”人员的主要工头之一,上面的农主会根据每个工头手下人的表现给他们提成。
周围的气氛更安静了。
缓缓的,阿尔米亚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摇摇头。
“聋子?”工头先是惊讶一秒,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真是个可怜的卑贱家伙……”
他把夹在腋下的厚本子在手掌重新摊开,下巴微抬,“去搬吧,先试着搬一根就行,新人得循次渐进来,不然一下子就压垮了。”
他大笔一挥,给1182编号那行批注了个“新人”的标签,定下了未来一周的工作要求。
劳动力是农场的珍贵资源,工头们上岗前培训的第一项,就是如何最大效率压榨奴隶的价值。
死亡是性价比最低的事情,只有在饥荒时代,人的死亡才稍微划算一点。
看着阿尔米亚困惑的眼神,工头不耐烦地挠了挠下巴,“那个谁,刚刚那个,这几天你负责带这个新人,给他讲清楚农场的规矩。”
冈特迈开的腿顿了顿,缓缓转身,对着工头点了点头。
交代过后,他就摆了摆手,让人快去干活。
阿尔米亚大致明白了那个工头的意思,自觉地走到冈特的身后,目光直直落在男人带着的脚镣上。
也是一样严重磨损的痕迹,但钢铁做的物件永远都是那么坚固,不管过去了多少年,都能轻而易举扣住人类脆弱的皮肉。
阿尔米亚嘲讽地想,把扣住农场上千号人的脚镣拿去溶了,炼成机械,也比把人当做牲畜干活来得效率高。
她目光一转,刚瞥到男人脚背处一道紫黑的伤口,就被他用敲了敲肩膀。
说敲并不合适,阿尔米亚感觉那力道更像是重捶。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她鼻子前。
“你,废柴,今天搬一根就行了。”
阿尔米亚直直盯着他,看他说完后走到他自己的工位,轻而易举扛起三棵近三米长的树干,脖子微弯,靠着树干的一侧,防止它滑落,两只手距离巧妙地环住树的特定部位,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阿尔米亚迅速而准确地分析出动作细节,模仿着他的动作,先搬起了一根一米多长的木头。
比她想象的轻。
她在脑子里计算了一下力的平衡式,弯腰,又拖出一根木头。
好像还行?
然后她又抱起一根。
……
那人久久没跟上他的脚步,冈特不耐地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