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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阿丽亚,你——”
“你已经死了,马南·塞丽娜修女。”阿尔米亚对着空气说道,但又更像是在给自己说。
“你居住过的教堂已经落满了鸟屎,房间的每一块地板都被老鼠啃食出洞口,连你最爱的神主圣经都被丢进了壁炉里,没有一页完好,全部成为了灰烬。”
“不过看在你唯一一次善举,把我从雪地里捞出来的份上,我还是把这个灰烬洒在了你的墓前。”
阿尔米亚躺在床上,目光飘忽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头痛时烈时缓,有一下没一下刺痛着她的太阳穴。
“放心,你不会感到孤独的。”阿尔米亚嘴角缓缓浮起一抹微笑,“我把你的墓地捐出去当了公厕,很多流浪汉和臭虫喜欢那里,就像你喜欢撕我的头皮一样喜欢,在我离开格勒时,那里已经长出了很多鹅黄色的大耳花了。”
“我希望它们是从你的尸体上长出来的,塞丽娜女士,毕竟大家都说,大耳花最喜欢长在恶毒之人的耳朵里。”
……
年老的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冷漠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她皲裂的嘴唇扯出一个讥笑,看起来威严又刻薄,是塞丽娜最常做的一个表情。
阿尔米亚干脆闭上眼,不去看这讨厌的面孔。
每次狂暴期这人一出现,就会让她不可避免地回忆起自己那段愚蠢又凄惨的日子。
她开始数自己的指节,翻来覆去数,并加以累计且组成数列,等到达到一个程度后,她的思维能迟缓一些,让她可以短暂性陷入美好的睡眠。
……
然而在狂暴期,任何美梦都是不切实际的。
只不过闭上眼睛一会儿,再睁开时,惨白的月光又透过窗帘照进房间。
阿尔米亚没有去动最后一瓶羊奶,她竭力保持冷静,忽略头颅里那愈演愈烈的刺痛,安静坐在床头。
她想,她该做点什么,去抵抗那熟悉的暴戾欲。
“汪——”
隔壁传来狗的利叫,衣物撕扯和东西落地的声音。
阿尔米亚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里还躺着一个病号。
她扶着墙慢慢走过去,进入房间后,却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人还是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发旋,没有打碎的花瓶或者瓷器,屋子安安静静的,那只活泼的夏迭尔小犬背对着她,趴在床脚的垫子上,微微喘着气。
但是这只狗刚刚在叫什么呢?
她走近了两步,狗突然转过头来,兴奋地盯着她。
森冷锋利的牙齿挂着猩红的血迹,缀在原本可爱的一张脸上。
阿尔米亚摇了摇脑袋,以为自己是眼花了,她继续往前一步,但脚底传来的痛觉让她清醒了几秒。
“流血了……”
她看着血迹缓缓从自己脚底渗出来,迅速打湿了那一片米色的地毯,一颗钉子般尖锐的水晶落在地板,如果没有月光的照射,它将完美隐匿。
夏迭尔小犬也在此时吐出了包在嘴里的东西,是一颗鸽子蛋般大小的红宝石。
它低低吠了几声,兴奋地有些怪异,不停用爪子刮着地板,一个弹跳直接跳上了床,钻进男人的被子里。
更多带着血的宝石从床上滚下来,无声息地落在厚实的地毯上。
“蒲柏先生?”
“雷尔夫·蒲柏?”
她皱眉喊了几句,接近床头,想要把那只在床上乱窜的狗逮住。
一只冷白的手突然从被子里伸出来,扣住了她的手腕,只几秒钟,滚烫的温度就带走了她身上的凉气。
男人的面容精致俊朗,但不知为何脸颊两侧染上了一种病态的淡粉色,落霞般随着侧脸的线条往下蔓延,加深,一路抵达修长的脖颈和清晰锁骨。
他的目光失焦,眼底雾蒙蒙的,水汽从眼角落出来,却又固执地想要看清她的样子。
阿尔米亚忽略了这股目光,此刻吸引她全部注意力的,是那从左侧锁骨边裸露出来的半抹艳色。
翡翠玉般的宝石长在他纤薄的皮肉里,仔细看,甚至能看到牵扯住的青色血管和经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