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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一处眺窗之后,宽阔的透明花窗玻璃成为代替了以往普通的墙壁,嵌入白塔,让站在上面的人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甚至在某些时候,看着飘过的云雾,无垠的森浪,会误以为这就是天。国。
“您喜欢这样的景色吗?”克罗宁偏头问她。
站在阿尔米亚的角度,她能望到宫殿的一处建筑,这个摄影者没有称职地写实记录——那本该是一片废墟的。
只听她不咸不淡地说道,“还行。”
“还行?我以为,您会喜欢的……”
男人的声音渐低,像是蛊惑,却又像是引诱。
他微微低头,倾向这边,左手缓慢靠近少女的腰身,想要轻轻挽住这具漂亮的身躯。
突然,雾蒙的天空一阵惊雷!
雨水从天上的某个洞口往下漏,迅速变成瓢泼大雨。
这在“景”中是不可能的,他从没有让人记录过白塔的雨天。
克罗宁惊讶地看着天空,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一道轻柔的力放在他的背后。
“你——”
他刚一回头,整个人就如同断翅的飞鸟一样坠落。
少女静然而立,凭栏单手倚靠着透明的花窗玻璃。
眼神不带一丝温度,平静地看着他往下急坠。
云雾侵染了他的视线,心跳仿佛已经静止,脱离身躯之外。
在这逼真地近乎现实的景里,他第一次直面死亡的恐惧。
克罗宁只记得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她单手托腮,轻轻吹了声口哨,几只矜持得不可一世的白鸽就争相飞到了她的手边。
那只戴着最美丽的矢车菊蓝宝石戒指的手,轻轻将鬓边被风吹乱的长发撩到耳后……
第49章普鲁涅市(十八)
“姓克罗宁的人还是这么愚蠢。”
阿尔米亚偏头,指尖蜷缩,利落地弹开了一只朝她靠近的白鸽。
它们惯会见风使舵,认准了人就死缠烂打。
在这个景中,大雨继续下着,并隐隐暗含着点动荡不安的气氛。
阿尔米亚轻瞥了一眼窗外,雾凇森林成片成片垮塌,如同正在经历地震一般。
这座塔也开始颤抖。
黑色的根蔓从嵌着水晶石的塔面破墙而出,刺穿了精致的纯色地毯和一切浮雕装饰。
阿尔米亚轻轻提起裙摆,踮着脚尖,闲云漫步穿梭在爬满裂缝的走廊。
早在克罗宁还在眺望他向往的风景,畅享美好未来的时候,阿尔米亚就观察到了天空闪过的黑线。
同为构建者,构景和搭建穹顶在某些方面神似,比如最平常简单的事物出现崩裂,那往往是彻底溃散的先端。
旋转长梯一圈又一圈破裂,砖石在空中分崩离析。
估算了一下速度后,阿尔米亚熟练地捞起裙摆打个结,背靠着一根贯通首尾的管道往地面滑落。
当第一块砖石坠落狠狠地砸出声响时,阿尔米亚左脚轻勾,刚刚打的那个结被挽开,裙面平整,看不出一丝褶皱。
她提着包优雅地离开,白塔在她身后轰然倒塌。
在景里是不会真正死去的,话剧演员也总是一遍遍演着上断头台的戏份。
但是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即使它是假的。
所以她就让自傲的克罗宁伯爵好好地感受了一下。
阿尔米亚敷衍地用目光在废墟中扫视了一遍。
可惜,她没能知道在这个幻境里,人死后的尸体会不会留在原地,又或者当场消失。
如果是前者,她可不想浪费时间去搜寻一摊残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