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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米亚也停下了和雏菊小姐的交谈,熟练地挂起一张完美微笑。
她将身上稍厚的流苏小斗篷脱下,递给侍者,对方会将其放入专门的衣物存放处。
这段时间是拉尔曼郡最冷的时节,阿尔米亚其实想穿着厚绒线裙赴宴的,但是谢尔比先生拿给她的是一套单薄的墨绿色松垂撑裙,上面绣着精致美丽的刺绣花纹,还镶嵌着许多珍珠,连带着她走路时都将脚步放轻了许多。
这样中看不中用的裙子,最适合正式盛大的晚宴了,不出意外,这也会是她在拉尔曼郡参加的第一场,也是唯一一场枞木晚宴。
花砖长廊连接着一个巨大的舞池,香槟果酒搭成梯形蛋糕状,从顶上的一杯缓缓流淌,蜿蜒成美酒溪流,环绕住整个圆形舞池。
星光闪灯缀在彩色玻璃与浮雕墙壁之间,双环形的长楼梯像是歌剧的开场一样螺旋排列,深红的地毯绵延了百米,将每一层楼梯覆盖,人们上下走动,如同穿梭在暗红流金的长河。
有些长着翅膀的机械球在半空中飞来飞去,叼着酒杯或是托盘,随着一道清新悦耳的铃声迅速消失在露台长廊,不知飞入了哪个房间。
能上下几层移动的梯台在定滑轮和动滑轮的搭配下,更加快捷地将每一位来宾送至他想去的楼层,但是阿尔米亚没有选择去坐移动梯台,那里人太多了,她有点担心自己累赘的裙子挂在哪条突出的装饰线条上,将上面的珍珠蹭掉。
她可不愿意拿今晚加班的工资去赔偿一条没什么用处的裙子。
锻铁栏杆闪着冷白的光色,每隔一阶都会有镀镍辐条做装饰,阿尔米亚一手扶着栏杆,另一只手轻轻提起裙子往上走。
雏菊小姐和她一起,其他两位罗曼来的淑女已经遇见了熟人,和她们简单告别后就分开了。
不过开场铃响,罗曼的淑女和绅士们还是会聚在一起,各唱一首出名的曲子,为这个宴会添点氛围。
阿尔米亚自然是在里面浑水摸鱼,她对如何开口作出适合的口型,并不被人发现,有一套自己的小技巧,这种技巧在以前常常被她用在唱诗祈祷时,十几位修女来往也没有一个人发现她只张口不出声。
阿尔米亚的包里还有今天上午谢尔比先生塞给她的歌词单,但是阿尔米亚不想为难自己,她在唱第一句时,见到对面人隐忍的神情后就闭上了嘴。
如果可以,她真想告诉所有聆听她美妙歌喉的人,他们的品味优越,审美高级。
然后把每一位对她的歌喉有意见的人的嘴都缝上。
当然后者只是随口说说,阿尔米亚还是想要暂且维持一个优雅友好的形象的,所以她真诚地答应了谢尔比先生,说她会好好练习这首拉尔曼郡传统民谣后,随手将歌词单揉成了一个可爱的纸球塞在包里的角落。
今夜的人们真是遗憾,没法听到她一展歌喉了,简直是莫大损失。
……
宴会是积攒人脉资源的好地方,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我先失陪了,到时开场舞见。”
雏菊小姐也暂时和她分开,她见到了最近新结交的一位年轻作家。
她想要和对方再多加联络一下感情,以便让自己能在他未来某本书里化身成高贵美好的名门淑女,上演一段人人向往的罗曼蒂克。
阿尔米亚一个人端着杯果酒站在楼台边,上面还有几层,能见到大厅更漂亮的景象,但是她懒得爬了。
她今晚的任务除了替人撑撑场子,凑个人气,还有一项,是寻找一位在拉尔曼郡声名鹊起的报纸商。
亨利老怪物居然将这个任务交给自己,真是搞不懂,他凭什么觉得她就能完成?
那个仅凭小道消息都能知道不怎么好相处的报纸商,怎么可能会和她一个临时工谈起合作。
阿尔米亚将杯中的果酒一饮而尽,随手放在最近一个侍者的拖盘上,她想拿出手帕擦擦嘴角,但发现手帕不知道被丢在哪去了,只好将包里的小折扇拿出来,微挡着面容,迅速用手背将酒迹擦去。
借着扶梯把手反光的镀镍辐条看了一眼。
好在没有把口红擦掉。
她提起裙子往目标人物走去,一个造型前卫的小胡子站在露台边,穿着考量,一身纯白常礼服,脸上架着副单边铜镜,正和身边的人交流。
“托尔党总是那样,找不出一个精神正常的领头羊,我怀疑他们是被什么愚蠢的教派洗脑了,总想着要光复黄金时代……”
风格不羁的眉毛高高挑起,嘴角往下撇着,看向人的目光里不自觉带着三分评价,剩下七分是浓浓的不屑,即使身高还没有旁边的酒架子高,但还是抬着下巴看人,企图用气场的高度碾压对面人。
“畸变纪后大家伙生活的不也是挺好,啊,你说没有穹顶庇护的那些人吗?呵呵,连进入穹顶的要求都达不到,这些人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别再活着浪费社会资源了。”
这个不讨喜的矮个子山羊胡的家伙,就是她今晚的任务对象。
阿尔米亚没有促成合作的把握,但这又怎样,反正她又不操心合作的事情。
她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兼职工罢了,下班时间挣点外快,再蹭一顿晚饭吃才是她的主要任务。
“高特先生,您好。”阿尔米亚轻轻一笑。
“您是……”高特·德利高高提起两条松鼠尾巴似的浓眉,从上到下打量了一圈阿尔米亚,在注视到她的容貌时,目光微微停顿,皱眉,不知在想什么。
“我是亨利梅德先生手下的女演员,您可以叫我铃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