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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心口一震,她先前还百思不得其解,贱奴分明被陌以新捆着,怎会逃了出来,原来……竟是李婶……
或许,李婶是去院里找她的,却被贱奴弄出的动静吸引,取下了他嘴里的布条,又被他言语蛊惑,心一软将他放了出来……
她看向陌以新,陌以新微微颔首,方才他打开衣柜时,便见到里面的人已不知何时变成了李婶。
人群面面相觑。
又有一个女子站了出来,是石月。
她挺直背脊,坚定道:“若非这位姑娘相救,我们几个被关在囚室的,已被那岛主活剜了心。她一心救人,请大家一定要相信她!”
紧接着,郑锁力也站了出来,声音洪亮:“我是沙峪村的郑锁力,也是这姑娘救下来的。人家好心拦着我们找死,我们还能如此不识好歹不成?”
寡妇紧紧抱着怀中的孩子,也缓缓站了起来。
她并非这些村子中人,不好去劝这些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只是红着眼看向林安,哽咽道:“若不是你,我的小宝已经被拐走,再难寻觅……姑娘,我信你,你让我去哪,我便去哪。”
林安抿了抿唇,方才与贱奴殊死相搏,她不曾有半分软弱,此刻却忽而鼻尖发酸,眼眶也有些发涨。
她点了点头,沉声道:“谢谢。”
一旁,那位算命先生怔怔地站在人群之外,视线渐渐有些模糊。
他忽然想起自己最初为何立志学医,便是为了如眼前这个女子一般,和可能到来的死亡抢人。
他忽然明白,要救人,或许真的还有其他办法。可他不曾去想,不曾尝试,便将生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杀人之上。
倘若换作眼前这个女子,结局一定会有不同……
随着几人说出这些话,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神色动摇。不走,终究只是再熬几日,似乎的确好过赌命。
人群终于安静下来,林安长长舒了一口气。
陌以新站在一旁,静静望着她。
她便是如此,无论身处何地,终究都会赢得尊敬,受人追随。
她总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可当初收留她,不是他的恩,是他的幸。
……
这一场火,直到夜里仍未尽歇。
白日里焚天的烈焰已然衰退,天边的红云化作缭绕的白烟。明火看似熄灭,林子深处却仍在阴燃。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气息,夹着潮湿的海风,令人胸口发闷。
海岸边,孤零零一块礁石后,陌以新安静独坐。
他长袍撩起,露出的长裤早已被血迹浸透,一大片暗红之中,又有鲜血正在顽固渗出。他拆下大腿上已被浸透的布条,又从袍摆上撕下一大块,隔着长裤,利落地将伤口处重新缠紧。
布条勒得极死,伤口被狠狠挤压,血流终于再次止住。他的眉头纹丝不动,仿佛不曾觉出痛意。
身后传来轻巧的脚步声。陌以新手指一顿,不动声色将衣袍放下,重新遮住双腿。
“以新,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林安说着,已在他身旁坐下。
陌以新转眸看她一眼,淡淡道:“怎么,不用照顾伤员了?”
林安抿了抿唇。叶饮辰落水后伤势再度恶化,这一日都在断续发热,她始终从旁照料,直到夜里他终于彻底退了烧,气息稍稳,她才悄然离开。
只是,到处都不见陌以新的身影。
林安想了想,轻声道:“你吃醋啦?”
陌以新沉默不语。
海风裹着烟气呼啸而过,夜色下的沉默,比话语更有力地回答了她。
林安扯了扯他的衣袖,恭维道:“今日多亏你救了他,否则——”
“否则你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陌以新径自接了下去。
林安双唇动了动,不知该说些什么。
陌以新看着她,目光沉沉,一字一句道:“我说过,今日之后,你不再欠他,只欠我。”
林安心中一动,终于问出先前无暇深思的问题:“以新,你顶替叶饮辰剜心取血,究竟是为什么?”
“我刚刚已经说过了。”陌以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