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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点点头,在房中转了两圈,在一个矮柜前停下了脚步。
这矮柜高度不过到她胸口下方,却是很宽,柜上挂着一幅横幅山水画,山高水长,意境悠远,从左到右正好遮住柜门。
“这也是二小姐画的?”林安问。
“是的。”
林安又问:“这柜子里装的是什么?将画挂在上面,取东西岂不是很不方便?”
“这不是柜子,是个书架。”春兰解释道,“这里面的书小姐都已读过,如今不常翻看。小姐爱惜书本,怕积灰,所以画了这幅山水,专门用来为这书架挡灰。”
林安伸手卷起这幅画,果然露出满架整齐的书册。书架的下沿紧贴着地面,没有四角支撑的立脚,因而与地面严丝合缝,没有空隙。
便在此时,身后忽然“咣”地一声响,林安闻声看去,便见百无聊赖伸着懒腰的音儿,此时胳膊正僵在半空,脚下是一地碎瓷片。
林安嘴角抽了抽,春兰秋兰都说,郁青越不在这些天,她们连屋里的摆件都不敢乱动,结果却被这么个外人打碎了瓷瓶。
音儿耸了耸肩,一面蹲身收拾,一面道:“也不能怪我啊,这瓷瓶重心不稳,一碰就晃悠。”
春兰秋兰连忙走过去,苦着脸帮忙收拾。
这瓷瓶摆在书桌一侧,原是用来盛放郁青越的书法画卷,此刻瓶身彻底摔碎,里面的画轴自然摔落在地,有几幅还轱辘轱辘滚开,画面也随之摊展开来。
音儿伸手去收散落的画卷,林安却目光一动,道:“等等。”
音儿有些意外地抬起头,甜甜一笑:“你是怕碎瓷片割破我的手?”
林安翻了个白眼,径自蹲下身,拿起其中一幅宽画卷,喃喃道:“这不就是书架上挂的那幅吗?”
“对啊!”音儿叫道,“郁青越为何要画两幅一模一样的画呢?”
林安未答,依稀觉得这画好像有哪里不同,但再一看书架,分明又是完全相同的山水景色。
“大概是她画了两幅,选了更中意的挂上,将练笔的收起来了吧。”音儿找了个解释。
林安若有所思,将画轴卷好,递给秋兰。秋兰已不知从哪里又拿来一只瓷瓶,接过画放了进去。
林安正要站起,余光却瞥见书架旁的地面上,有一道白色粉末撒出的细线,约莫一寸来长,笔直而均匀,正位于书架正面下沿的延长线上,像是从下沿向旁边延伸出去的一截痕迹。
林安动作微顿,从地上小心捻起一点,凑到鼻侧轻轻一嗅——是香料的味道。
音儿也有样学样,闻了一下后道:“这是香料?”——
第108章
春兰秋兰随即过来查看,秋兰红着脸道:“这、这是小姐的香粉,前几日我不小心撒了的。可我怕小姐发现,当时立即便清扫了啊,怎会没扫净……”
林安若有所思,目光在那道细直的短线上停了片刻,道:“这里一直都只是摆着这个书架吗?”
“是啊。”秋兰回答。
林安蹙了蹙眉,终是站起身,道:“多谢你们,有些事我还要再想一想,先行告辞。”
音儿跟着道:“我也告辞。”
春兰、秋兰一路相送,走到院门口时,林安又看到地上那两个低矮的木桩,心念一动,伸手指去:“那是什么?”
春兰望了一眼,了然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这是我们这里的风俗。家里若生女婴,便在庭院栽一棵香樟树,等女儿到了待嫁年纪,香樟树也正好长成。媒人在院外看到此树,便知此家有待嫁姑娘,可来做媒。
女儿出嫁时,家人会将树砍下,做成两个大箱子,放入丝绸,作为嫁妆。两箱丝绸,便取‘两厢厮守’之意。
大小姐和二小姐出生后,这两棵香樟树便是一同种下的。”
两箱丝绸,两厢厮守……林安对这风俗闻所未闻,倒也觉出几分温情。
音儿嗤笑道:“这样就能两厢厮守啊,不会是卖丝绸的人编出来的风俗吧?”
温情的泡沫瞬间破裂,林安翻了个白眼,径自走向那两个树桩查看,刀痕清晰可见,的确是新近砍断的样子。
她想了想,又问道:“大小姐出嫁,她那棵树自然已装着丝绸送到梳云山庄,可为何二小姐的树也一并砍了?”
春兰秋兰对视一眼,春兰道:“大小姐同少庄主定亲后,二小姐常常闹脾气。那日谷主亲手砍下大小姐的香樟树,二小姐便也坚持要砍。谷主和夫人无奈之下,便也顺着二小姐了,说等大小姐完婚后,也早日为二小姐议亲,箱子早晚要做的。”
“原来如此……”林安点了点头,又问:“方才怎么没见二小姐的两个箱子?”
春兰叹息道:“半个月前,二小姐有次闹脾气时,一把火将两个箱子都烧了……”
“呦!”音儿咂了咂嘴,“这个郁青越还真是好大的脾气呢,虽然比本姑娘还差得很远,但我居然开始有点欣赏她了。”